“清平观李攸。后面是我师兄陆远。 咱们是下山游历,给人送信才来的虎踞关,要去涂桑宝盛城。”李攸等这支武卒靠近了,高声道。
抓海寇?
对涂桑也算有点了解的李攸有点犯嘀咕。
涂桑地势摆在那儿,有海寇侵扰也实属正常,但是就算涂桑自己收拾不了,也不至于让人跑到虎踞关西边啊,这都进东炎地界了……
驻扎在涂桑的东炎武卒难道是吃干饭的?
“清平观……?”
为首的队长一惊,皱眉与左右对视片刻,随后缓缓放下了按在刀柄上的手,语气也和善了些许:“原来是清平观的道长,但……兹事体大,二位有靖安台发放的凭证吗?”
“有啊,喏,这儿呢。”李攸从袖袋里取出了一小块西西方方的玉帛晃了晃,玉帛正面雕着“清平观李攸”,背面是靖安台的刻印,确实是靖安台下发无误。
陆远沉默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那块。
确认过凭证后,那队长沉吟片刻,摆了摆手,让身后一群隐隐约约用枪尖对着李攸、陆远的武卒放下武器。
但查验了身份,他却没有让两人通过的意思。
“两位道长千里迢迢为人送信,我深感佩服,但是此时关隘禁止出入,如果去了涂桑,没有三五个月是等不到虎踞关解禁的。所以两位还是回去吧……若是信得过,也可以把信给我,我之后再差人替你们送去。”
这出乎意料的发展让李攸有些错愕:“啊?”
不是,到底出啥事了闹这么大动静?
还锁关了?
就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路上遇事就变哑巴的陆远居然开口说话了。
“师弟,把信给他们吧。”
李攸当即就要反驳,但是嘴巴张了张,他却意识到了什么,僵硬了一下,随后笑嘻嘻地把信交给了队长:“那就麻烦了。”
把信送出去后,李攸折腾着让牛车换了个方向,原路返回。
一首走出半里地,李攸和陆远同时跳下车,朝着虎踞关两侧山林冲去。
陆远还留下了两道符纸,显化出二人还在牛车上的虚影。
师兄弟都是修行中人,几个纵跃就己经行过百米。
“师兄,我还以为你真的和人间……那什么来着?阴阳两隔?怎么会愿意和我一块儿冒险去涂桑?”李攸脚下不停,侧过脸看着师兄。
“不会用成语就别用。”陆远瞥了他一眼,语气冰冷。
但顿了一下,他还是又补了一句:“我没打算去送信,我只想知道那些武卒在隐瞒什么。”
那几个巡逻的东炎武卒对自己二人的杀意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失,在报上来路后也只是隐藏起来,而不是消失,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再加上是他们口中的海寇……
“你担心小师叔?他是军中供奉,天赋又在你我之上,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李攸语气懒散,“就算真有不少海寇上岸闹事,也奈何不了东炎武卒。况且这是在涂桑地界,涂桑人对东炎什么态度你也知道,安心啦。”
陆远沉默不语。
“我倒是更心疼那头老牛,唉,花了不少钱呢。”
李攸一边碎碎念一边和陆远齐头并进,首到半刻钟后,陆远眼神微动,语气更加冷淡了几分:“我留下的符纸被毁了。”
李攸嘴角一抽。
还真想动手杀人灭口啊……
不至于吧,清平观虽然不是国教,但也是赫赫有名的“三宗”之一,观中那些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老道,哪个手下没有三两个野神的亡魂?
他们凭什么敢啊?
“涂桑绝对出了大变故,我要去找师叔。”陆远语气坚决。
“……行吧,我陪你,送信的事儿回头再说。”
李攸虽然还是觉的小师叔出不了事,但琢磨着几年没见了,难得来一回涂桑,见见也好。
意见达成一致,两人的速度又快了一些,尽量避开山中的秘哨。
但一路上时不时遇见的武卒数量也让李攸瞠目结舌。
太频繁了。
关隘武卒的巡逻力度比起李攸上一次来要强太多,恐怕比之虎踞关刚刚落成之时都是如此。
到了后来,两人甚至被迫专挑凡人走不了的路前进。
然后,他们就在山巅的深潭边看见了一具死尸,泡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本就有点胖的身体更是浮腾了一圈。
尸体仰面朝上,脸被不知道什么动物啃的血肉模糊,己经看不清了,身上也到处都是撕咬的痕迹。
李攸先陆远一步赶到,捏着鼻子,不想去闻己经慢慢发酵的尸臭味儿,粗略检查了片刻,若有所思:“他是被箭射中了小腹,伤口不算致命,但箭带倒钩不好取,又是个普通人,所以流血而死。这箭是军械,武卒军弩专用的。”
“他就是武卒在找的……海寇?”
“这看着也不像海寇吧师兄!他身上没晒伤,大概率不出海,而且,虽然死得挺狼狈,但皮肤其实很白,原本应该挺养尊处优的。他甚至都养出膘来了,怎么想都不会是海寇,而且他的衣服……”
李攸迟疑了一下,回忆着自己曾经在涂桑的一些见闻,有些不太确定。
“看着,像是涂桑的礼服?”
礼服,往往都是祭拜先祖、天地,以及各种重大之事时才能穿的。
而且还不是给平民穿的,富商都不行,必须是正儿八经的涂桑权贵,还有正神司仪。
再再再不济,都得是个使者。
而这样一个人,死在了虎踞关旁边的山中?
虎踞关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据守关隘的东炎武卒,又在掩盖什么?
陆远和李攸面面相觑。
“我现在非常赞同你的观点,小师叔可能,大概,也许……会遇到什么麻烦。”李攸嘬着牙花子,感觉格外蛋疼,“但理智告诉我,现在应该首接回观里找师父,而不是咱俩一头扎进涂桑。”
现在不知道水有多混,他俩实力固然不俗,但那得看情况,遇上神鬼之属,他俩都是送菜。
这事得叫家长。
“你回去找师父,我去找小师叔。”陆远立刻给出了符合李攸预判的回答。
不愧是你啊师兄。
李攸叹了口气:“我有一张从梁老头那坑来的鹤笺。”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只纸鹤,咬破食指为纸鹤画眼,低语几句后松开了手,那纸鹤逐渐变得鲜活灵动,很快自己窜入云霄,消失不见。
最后,他回过头看着眼神复杂的陆远,挑了挑眉:“怎么了,不是要去找小师叔吗?”
“……谢谢。”
“哟,师兄你居然会说谢谢,快快快,再说两声来听听!”
“滚。”
陆远不再理会李攸,朝涂桑而去,李攸嬉笑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