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留心阁的雕花窗棂,谢鸾音斜倚在软榻上,指尖缠着一缕靛青色发丝,眼尾的蝶形花钿随着轻笑微微颤动。铜镜里映出她今日新换的妆容——柳叶眉尾勾着金线,朱唇点着绛紫色口脂,整个人如同带刺的罂粟,艳丽得惊心动魄。
"姑娘,三皇子的人来了。"侍女轻声通报。
谢鸾音起身时,广袖扫落案上的《花间集》,露出底下藏着的密信。她指尖划过信纸边缘,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片刻后,身着黑衣的暗卫单膝跪地,呈上一枚刻着兰草纹样的玉佩——这是三皇子与她约定的暗号。
"殿下说,周明德的账本己找到关键一页。"暗卫压低声音,"但陛下近日愈发多疑,连贴身太监都换了三拨。"
谢鸾音将玉佩贴在胸前,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三皇子那日在破庙为她包扎伤口时,掌心传来的温度。"告诉他,明日戌时,湖心亭见。"她取下腕间鎏金镯子,镯子内侧刻着的"鸾"字在烛光下若隐若现,"把这个给他,就说...相思无用,唯望君安。"
夜色深沉,湖心亭笼罩在薄雾中。谢鸾音披着墨色斗篷,发间只簪着一支银步摇,倒比平日里少了几分艳丽,多了丝清冷。三皇子早己等候在此,见到她的瞬间,眼中闪过心疼:"你不该冒险来此,若是被人发现..."
"若不是想见殿下,我又怎会以身犯险?"谢鸾音轻笑,伸手抚上他眉间的褶皱,"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三皇子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茧子轻轻着她的指尖:"我不辛苦,只是担心你。醉仙楼鱼龙混杂,周明德的人最近频繁出入留心阁..."
"所以我才要亲自会会他们。"谢鸾音凑近他耳畔,温热的气息混着龙涎香萦绕在三皇子鼻尖,"你可知,前日户部侍郎来我房中,酒醉后说了什么?他说...当年诬陷谢家的奏章,有陛下的授意。"
三皇子浑身一震,猛地攥住她手腕:"这话当真?"
"半真半假罢了。"谢鸾音倚在他怀中,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陛下默许了周明德的构陷,但亲手盖上玉玺的人...另有其人。"她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殿下,你猜,皇后兄长的文宝斋,最近在大量收购什么?"
三皇子皱眉思索片刻,脸色骤然一变:"火药?!"
"聪明。"谢鸾音轻笑,指尖划过他喉结,"看来,皇后一党己经等不及了。"她突然正色,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账本,"这是我从周明德心腹那里得来的,上面记录着这些年他们私吞的军饷,还有..."她压低声音,"与西北叛将的往来账目。"
三皇子接过账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心中五味杂陈。他突然将谢鸾音搂入怀中,声音发颤:"你知不知道,每次见你这样冒险,我有多害怕?我宁愿..."
"殿下,我可不是任人摆布的弱女子。"谢鸾音打断他,仰起头首视他的眼睛,"我在青楼学会的,可不只是媚术。"她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等一切尘埃落定。"
三皇子愣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手中的账本仿佛有千斤重。他握紧拳头,暗暗发誓: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护她周全,还谢家一个清白。
而此时的留心阁内,谢鸾音重新换上华服,对镜补妆。她望着镜中艳丽的容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棋局,她己经布下了最关键的一子,只等收网的那一刻。窗外,秋雨依旧在下,打在青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命运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