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觅没回他,拿着衣服一鼓作气地冲到主卧。
浴室的门开了点缝隙,紧接着一只沾了水汽的大手探了出来。
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青筋在皮肤下鼓动着,随着勾手的动作带着几分撩拨。
“衣服给你拿来了…”
温觅匆匆看了眼就撇开视线,补充道,“都拿齐了,没落下。”
回答她的是贺觉被水汽熏过的声音,像冷冽的林间清泉,格外好听,“好,哥哥谢谢米米。”
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贺觉在穿衣服。
“不…不用谢!”
她说完这句,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可惜没等温觅跑出主卧,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世界陷入黑暗。
她被吓到,又看不清脚下路,被地毯给绊住,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诶呀——”
浴室门开了,贺觉的步子很急,打开手机灯光找到温觅,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摔到哪了?疼不疼?”
温觅忍着眼泪,“还好。”
她的手肘磕到地板上,又麻又痛。
掌心传来潮湿的触感,温觅这才知道贺觉没穿上衣就出来了。
男人的身材健壮,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分明,尤其是在暗色灯光下,鼓动的肌肉更是映出厚重的阴影。
他身上还带着水汽,水珠未干,黏在未着寸缕的上身,看红了温觅的脸。
她突然很口渴。
心脏也莫名其妙地加速跳动。
有点罪恶。
居然对贺觉的身材产生了想法。
他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啊!
温觅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捻了捻指尖,好似要将那股奇怪的感觉给捻灭,“我没事…”
贺觉不信她没事,他看着她眼中蓄着泪,在灯光下透着晶莹,漂亮的要命。
他关了最后的灯光,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视觉消失,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
温觅嗅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气,是她爱用的小苍兰沐浴露。
能感受到他潮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很痒。
暗色中,贺觉的嗓音再度响起,偏哑。
“米米,告诉我,哪痛?”
温觅的耳朵发麻,被他引诱着伸出手,“手肘磕到了,疼。”
随后手肘上就覆上他的大手,轻轻揉着。
两人离得很近,水滴沿着他的发滴在温觅脸上,微凉。
贺觉拿起她的胳膊,吹了吹,“痛痛都飞走了吧?”
这句话将两人拉入回忆。
想起小时候摔倒后,对方也是这么哄着的。
温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他戳了戳,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是砸了下来,落到他手上,发烫。
“米米,我会一首陪着你,不会再走了。”
贺觉的指腹刮蹭着她手臂内侧的肌肤,温声道,“不管发生什么,哥哥都赖着你,行不行?”
温觅用力点头,“好!”
她不知道上一世贺觉失去双腿后是怎么过的…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陪在他身边?
她多希望上一世的贺觉对上一世的温觅说“哥哥永远赖着你…”
但是以贺觉的性子,在失去双腿后肯定会离她远远的,生怕麻烦了她。
重来一次,温觅要阻止那场悲剧发生。
而悲剧的源头,就是喜欢江砚臣。
…
半小时后就来电了,贺觉仔细检查了下温觅的胳膊,确定没伤到骨头才放心。
温觅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想了很久,还是回复了江砚臣的消息。
【愿泪止:我没有拿贺觉气你,我是真的很喜欢贺觉,他是我哥哥,也可以是我的情哥哥】
发出去她又后悔了。
尤其是看见“情哥哥”三个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温觅觉得自己冲动了!
她怎么能说出这么羞耻的话?
女孩将脸埋进被子里无声尖叫。
为了不看见那三个字,温觅将那条消息给删除了。
江砚臣收到了她给的回复,是首接两眼一黑的程度,“…人机回复。”
他把手机抛给顾嘉言,“帮我看看,这像是温觅会说的话?”
顾嘉言稳稳接住后认真看完,“臣哥,如果不是小温觅发的,难道你更希望是贺觉发的嘛?”
他说着亮出现在的时间,晚上十一点。
“都这个点了,贺觉还跟小温觅在一块,还拿她手机发消息回你,是不是更吓人了?”
“这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顾嘉言选择点到为止。
江砚臣脸色沉的没法看。
这两种结果无论是哪种,他都不太愿意接受。
…
不知道是不是温觅带给江砚臣的刺激太大,让他在梦里也忘不了她。
江砚臣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他也生活在父母的爱意中。
前一天说着爱他的爸爸妈妈,在第二天就选择了分开。
一切来的那样突然,毫无征兆的。
“臣臣,爸爸妈妈你只能选择一个喔…”妈妈将他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脑袋。
爸爸也蹲下身,温温柔柔地说话,“臣臣,跟着爸爸过好吗?别让妈妈太辛苦…”
只有江砚臣哭得撕心裂肺,“为什么只能在爸爸妈妈里选一个,我想和爸爸妈妈一起住!”
小小的他终究没能用哭声挽回父母想分开的心。
他跟着爸爸从民政局出来,爸爸一手牵着他,一手将离婚证放进口袋,“臣臣听话,要记住是妈妈选择了离开,是妈妈不爱爸爸了,所以她放弃了这个家,也放弃了我和你。”
爸爸哭红了眼睛,脸上是他自己扇出来的巴掌印,他语重心长地说着,“臣臣,别轻易说爱一个人,那样太廉价,也太不值得了,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爸爸就是最好的例子。”
温觅脸上的笑容,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亲情。
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不是不喜欢温觅,只是想一次次地确保她给的真心。
等到确定温觅是百分百喜欢他的,他才会将自己的心剖出来送给她。
贺觉的出现将这一切都毁了。
江砚臣说不出口的喜欢,贺觉早在行动上诉说了无数遍。
“温觅…”
“温觅。”
“……”
顾嘉言半梦半醒间听到江砚臣的声音,他打开夜灯,“嗯?臣哥你说什么?”
“温觅…”江砚臣还在做噩梦,他出了很多汗,紧紧地攥着枕头,“…别不要我…”
“臣哥?”顾嘉言清醒了,走到江砚臣床边,伸手推了推他。
他没醒,一首在梦中唤着温觅的名字。
顾嘉言拿他没办法,刚准备回去继续睡觉,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江砚臣现在的样子录下来。
说不定能更快地帮他认清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