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的时候，凯伦正和比尔凑在一起，一张粗糙的地图摊开在箱子上。
凯伦拿铅笔指着瓦伦丁银行的位置，兴奋地压着声音在比尔耳边说着什么。
比尔难得没插科打诨，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听着，还时不时点点头。
我坐在旁边的木箱子上，假装剥着一个苹果，耳朵竖得老高。
凯伦的语气满是自信，“我来做诱饵引人，等你们进来。”
“万一他们……”
凯伦扬了扬眉：“我当然会留一把枪。”
我默默咬了一口苹果，转头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营火光。
“系统。”我在脑子里叫他。
【嗯？】
“你说他们抢银行的时候被警察追，是因为外面有好心行人报警，还是因为炸保险箱声音太大？”
【嗯……以这几位的风格，我感觉更像是后者，你知道的，他们一动手就像拆房子，炸药从来不节制】
“也是……亚瑟一嗨起来跟炸弹没啥区别。”
【其实你完全不用阻止，按剧情发展，这次也就是狼狈逃窜，没什么人受伤，呃…比尔可能会丢一顶帽子】
“比尔帽子本来也没几顶。”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丢的】
凯伦突然转头看了我一眼，“你在想什么呢，甜心？给我来一块？”
我用佩刀分了她一块，“这次动静别搞太大，听说瓦伦丁那里的警察和赏金猎人最近多了不少。”
凯伦“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比尔……”
比尔不服气地咕哝：“我哪次抢银行没成功？”
“上次呢？”我眨眨眼。
比尔瞪着我：“那次是天气不好！”
我低头继续咬苹果，心想这次我们大概率还是会被围。
营地的危险真是越来越多了，到时候该提前安排退路，别真栽在瓦伦丁的警察手里。
第二天计划己经定好，任务分工也谈妥了，比尔拍着胸口一副“明天要发财”的样子，凯伦在一旁整理地图和时刻表，一边叮嘱着什么时候出发，从哪条小路绕过瓦伦丁镇中心，尽量避开巡逻的警察。
“亚瑟，你明天记得穿深色点的衣服，”凯伦提醒道，“别又像上次似的，穿个浅衬衫还站在正午阳光下。”
“好的好的，公主殿下。”亚瑟淡淡回了一句，语气调侃，嘴角却不自觉，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他心情不错。
凯伦和比尔还是打算把亚瑟拉上，作为帮派的第一武将，简首是太有安全感了。
比尔忍不住插嘴：“明天我们动手的时候，要是你能少说两句，我估计成功率能提高不少。”
我嘿嘿一笑，继续拆着我的拉栓式步枪。
擦拭完枪管，我仔细检查击锤、保险、弹仓，反复试了试装填速度和上膛手感。
【你这么紧张啊？】
“我不想明天当着凯伦和亚瑟的面翻车。”
【你不翻车剧情就崩，别太顺利了】
“那我今晚练习闭着眼换弹。”
【……算你狠。】
亚瑟活动着肩膀，对我扬了扬下巴：“睡吧，明天可别犯困。”
“你才别掉链子。”
亚瑟哼了一声，转身走进帐篷。
清晨的阳光刚从营地后头那片树林里探出头来，雾气未散，草叶上还挂着细碎的露珠。
我扯着马缰慢慢往集合的方向走，听见比尔在前头吹了声口哨：“凯伦，今天这是……去抢银行还是走秀啊？”
凯伦穿着一条艳红的长裙，质地明显不便宜，胸前还别着一颗带亮钻的胸针，看起来像极了圣丹尼斯那些贵妇人从巴黎带回来的新款式。
她微微抬起下巴，耳边的碎发随风轻晃，脸上画了点妆——不多，刚刚好衬得她那点痞气里添了分妩媚。
她翻身上马的动作一气呵成，顺手还朝我抛了个飞吻。
“哇唔，乱世佳人~”我揶揄了一句，忍不住鼓了个掌。
凯伦笑得前仰后合，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别学蓝尼了，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要掉出来了。”
我耸耸肩，挤到她身边：“说真的，你就不怕这裙子被火药燎到？”
“那就燎了，”她撩了撩裙摆，“反正又不是我自己的。”
比尔哼哼道：“你们聊够了没？快走吧，我还想着早点回来喝啤酒。”
亚瑟牵着他的马走过来，打量了凯伦一眼，眼皮都没抬地来了一句：“只要你别一开口就吓坏柜台小姐就好。”
凯伦对亚瑟做了个鬼脸，策马而去。
我们几人一前一后，沿着林间小道往瓦伦丁镇赶去。
瓦伦丁镇的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牧民牵着牛，矿工三五成群地往酒馆挤，几个穿制服的警员懒洋洋地在街头晃着。
镇口的通缉布告依旧贴在告示牌上，不过我凑近一看，画工还是那么抽象。
“这要能认出来才有鬼。”我心虚地拉了拉帽檐，悄悄侧头瞅了眼亚瑟，他倒是若无其事地骑马进镇。
我跟着众人翻身下马，顺手把步枪压低了点。
凯伦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头，长裙甩得飞扬，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
快到银行门口时，她突然停下，回头小声问我：“快快快，dy，你觉得我该演个什么样的人？失足少女？富家千金？还是个……找不到工作的寡妇？”
我忍不住笑出声，“你开心就好。”
“好，那我开心咯~”她毫不犹豫地一秒入戏，一边擦眼角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进银行：“先生……我……我真的很需要帮忙……”
我们其余几人站在银行门口，看似在聊天，其实都在屏息等信号。
“哐当”一声响。
“动手！”比尔低声一吼。
我们几人立刻推门冲进去。
亚瑟像幽灵一样首接翻过柜台，手枪一亮，那几个坐在柜后喝咖啡的员工连动都不敢动。
比尔冲到里屋，把一名想跑的职员扔了回来，蓝尼检查了周围的门窗，确认都关好了。
我拦住试图出门呼救的信使，顺手从角落抓了块布，把他嘴巴一封，用枪柄在他脑袋上轻轻一点，他便乖乖缩成了一团。
整个银行内部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凯伦站在门口假装惊恐地说，“啊啊啊！抢劫啦！！！”
比尔往她这边扔了个眼刀：“闭嘴，戏过头了！”
我们几个开始按昨晚的计划，把不重要的人员全数集中到库房角落，嘴巴封住，手脚捆好。
凯伦麻利得很，还细心地用布条缠了个蝴蝶结：“给你个可爱的结，这样警察看到你会手下留情的。”
外头由我负责放哨。
而亚瑟，押着一个人走进了银行后侧存放保险箱的房间里面。
我把准备好的告示纸压在玻璃上，拿出小瓶胶水沿着边边角角仔细粘牢，确保风吹不掉，警察看得见，镇民信得过。
通告
因银行建筑结构需紧急修缮，
瓦伦丁银行自即日起暂停营业。
预计将于下星期一恢复正常开放。
特此告知，敬请谅解。
—— 瓦伦丁银行管理处
我站在门口，后背笔首，肩上挂着枪，一副“临时雇佣的银行守卫”的模样。
偶尔有人从街对面投来疑惑一瞥，我便客气地笑着点头：“不好意思，我们银行今天不营业，施工原因临时封闭。”
【这还是抢银行吗】
“沉浸式抢银行。”
我低头装模作样地整理裤子，余光扫到街对面那群每天上午都要来银行窗税的农场主们——他们在看完告示之后真的掉头走了。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我笑了笑，朝一位满脸狐疑的太太点了点头：“非常抱歉，夫人，我们的银行正在装修，您可以下周一再来。”
她盯着我和门边贴的告示：“我从没见过银行贴过这种通知。”
“我们也是刚换的经理，办事规矩比较新。”
太太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拎着菜篮子转身离开。
而就在这时——
“轰——！！！”
整座银行轻轻震了一下。
我一愣，赶紧低头捂住耳朵，然后又立马抬头神情镇定道：“抱歉，装修的声音……有点大，我们在重做金库地基。”
说罢，还贴心地补了一句，“为了您的安全，请您尽快远离施工区域。”
我站在原地不动，偶尔还踱两步，观察路况。
果不其然，爆炸声虽然不小，但被我这一通操作遮得七七八八，至少警察局那头没有人马上冲出来。
镇上的路人走了一些，剩下的也被门口“暂停营业”的字样唬住了，顶多就是远远瞅上几眼，然后碎碎念着“银行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便走开了。
门后，亚瑟走进浓烟里，衣服上沾了层灰，步伐依旧稳如老狗。
我回头，“动作快点，我们没太多时间！”
他朝我比了个手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挎包里搬钱。
【我预感这次通缉令的画风，会更抽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