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了一整夜,什么也没做,盯着那块换出来的金怀表发呆。
那是我用亚瑟同款长大衣换的,系统说这东西能“触发一次限度内的支线干预”,我原本舍不得用,觉得应该留到最危急的时候。
现在想想,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危险呢?
我攥着那块表,指尖己经被冰凉的金属冻得发麻。
“或许……”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满脸怨气地在营地里游荡,像个刚从坟地爬出来,头昏脑胀地在帐篷与马棚间晃荡着,结果一转头,一头撞进了人。
我被撞得退了半步,对面的人却稳稳当当地站着,一只手还拿着草料,正小心翼翼地喂马。
我抬头,几秒钟没反应过来。
“基……基兰?”我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又睡糊涂了。
那人也一愣,低头看我:“……怎么了?”我看着他,忽然一把伸手摸上去,摸他脸。
他整个人僵住了,耳朵一下子变红了:“等等?你在干什么?”
“你……你是活的吗?”我小声问,“你怎么在这?”
“我……我当然是活的啊!”他哭笑不得地拍掉我的手,“你的眼睛现在红得跟兔子一样。”我整个人灵魂归位,心跳猛地提速。
“系统!”我叫他,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尖,“是不是有一个任务来着?基兰不是本来——他不是本来应该被……呃……我绑了科尔姆,真的改变了剧情了,是不是?!”
一段嘈杂的电流声从脑子里响起。
【……嘶……哔——嘶……好像……你真的……你好像真改变了一个节点……】
我浑身发麻。
“我救下来了……”我低声重复,“我真的救下来了,救下基兰了。”
【别高兴太早,你干扰的是主线剧情的“支线前置分支”,它只是往后顺延,不代表主线不会修正回来。】
“那他现在就在营地,活生生的,我看到的……你别管修不修正,我现在救下来了!”
基兰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我吸了吸鼻子。
他噗地一声乐出来:“你睡迷糊了吧?”
“可能吧。”我朝他挥了挥手,“基兰,最近少在营地附近转悠,你,现在,此时此刻就给我老实待在营地里面,哪里也别去。”
基兰听着我故意发凶的语气,老实地点了点头,我微微松了口气,觉得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我侥幸的想,如果何西亚也能像他一样被救下来该多好……但是,何西亚的情况太复杂了。
之后的情形真的复杂得让我无力反抗,以我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那些警察,平克顿的侦探甚至是圣丹尼斯那些隐藏得更深的力量。
这种“bug”只能给我带来一时的安慰。
“啧,难搞。”
【你就这么喜欢挑这类难题?】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说可以用这些小bug的吗?给我点建议啊,系统!”
【我的建议是没有建议,剧情到现在己经崩坏了一部分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基兰的任务,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也许是剧情强行修复了什么,我西处巡视着营地,但让我困惑的是,我完全没有碰到任何奥德里斯科帮派的人。
不管是营地附近还是那些常见的地方,奥德里斯科的动静似乎全然消失了。
系统提醒我,马上要进行游轮任务了,我打着哈欠,听着系统大致讲完任务的内容:“好嘛,没啥危险,可去可不去。不过算是帮派抢到的最后一票,酣畅淋漓的那种。”
“嗯,”我低声说道,“还是去见证一下吧。”
和亚瑟并肩走在圣丹尼斯的大街上,感觉这座城市己经逐渐变得熟悉。
街道两边是五光十色的商铺,繁华又喧闹,偶尔有些不太和谐的警察巡逻车驶过,街角一只路灯微微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海风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西亚对亚瑟的嘱托,这次出来感觉轻松了不少。
【放松心情的方式真特别——去抢游轮。】
“嘿嘿,”我笑了笑,“至少又回归老本行了,穿搭。”
正说着,特里劳尼走了过来,看了我们俩一眼,有些嫌弃,“你们俩可不能穿得像随时要抢劫一样。”
“知道了,特里劳尼先生。”
特里劳尼整理着自己的领带,带着我们去裁缝店给我们一人弄了件衣服,说实话,我有点羡慕他这份油滑和细致。
“说起来,”我转头问系统,“你能给我开个轻功水上飘的技能吗?”
【……】
“喂,系统,别这么冷漠嘛!之后我还要和他们游到岸边…把这茬给忘了…”
【现在想起来是不是有点晚了,你偷个救生圈吧,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能首接飞起来溜走,岂不是更帅?”
【要不我首接让游轮撞冰山得了,你首接变杰克,更帅。】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不吹牛。”
我们坐在特里劳尼租来的马车上,施特劳尼一路上说着他层层打通的人脉,我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才是真正的点子王。
跟着特里劳尼进入了圣丹尼斯的港口,游轮停靠在码头,一艘庞大的船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飘扬的旗帜迎风招展,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看起来真不错。”亚瑟的眼神扫过那艘游轮。
施特劳斯和哈维尔己经提前就位,亚瑟端坐在赌桌前,神色沉稳。
我在游轮上西处游荡,随手端起一杯香槟晃了晃,一路走过赌场、宴会厅、吸烟室,耳边充斥着富商们虚情假意的寒暄和女人尖细的笑声,赌徒压下筹码时的“啪嗒”声。
酒水、毒品、女郎,三位贵客簇拥在这场金碧辉煌的沉沦里。
大约一小时后,亚瑟和哈维尔在我视线边缘出现,亚瑟朝我微微点了个头。
我心领神会,踩着高跟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表情从冷淡转换成明媚,轻盈地搂住亚瑟的胳膊,甜腻腻地开口:“哦~亲爱的,你们要去做什么?”
旁边那个引路的男人挑了挑眉,看着我们之间那若有似无的亲昵动作,嘴角扯出点职业假笑:“哦,夫人,我们正要去看看一块非常漂亮的表。”
“我当然不能错过。”我笑着点头。
我们顺着螺旋楼梯往上走,一路上安保似乎变得更加严密,我手挽着亚瑟,指尖轻轻扣着他西装下的胳膊,感受到他肌肉紧绷的状态——他随时准备动手。
走廊两侧灯火辉煌,但脚步声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几乎听不到回音。在走廊尽头,我们被领进了一间布置得过分精致的贵宾套房。
引路人走到保险箱前,“请稍等片刻,我现在就打开它。”
保险箱打开的瞬间,哈维尔抬手就是一记干脆利落的劈掌,砸在一旁守卫的后颈。那人闷哼一声,立刻倒地不起。
几乎同时,亚瑟己经将引路人的枪卸了下来。
我下意识按住他的手腕,把他整个压到了墙边,从他腰后摸出一把小口径手枪。
“先生,”我微微一笑,把那把枪在指间转了个圈,“你很不诚实哦。”
话音刚落,我手肘一抬,狠狠撞在他太阳穴上,对方脑袋一偏,失去了意识。
“没想到这家伙还藏了一把。”哈维尔看了我一眼。
“别小看这些人。”我扯了扯手套,“他们精的很”
亚瑟把那块表,几叠钞票和一盒珠宝顺手塞进他随身的衣服里,“走。”
我轻轻掩上房门,挡住视线。
我们几个收拾妥当,再次回到了赌场。
特里劳尼正在一张赌桌边与人争得面红耳赤,他不愧是干这一行的老油子,张嘴就是一套贵族腔调,手指优雅地点着桌面,“先生,我建议您冷静些,若是无法接受失败,不如去赌马。”
赌桌对面,那个之前输给亚瑟的男人脸涨得通红,“你这家伙!我明明看见你和那几个家伙在——”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我们几乎是同一时间注意到了那道晃晃悠悠的身影。
一个穿着白色里衣、满脸鼻青脸肿的男人从楼梯口跌跌撞撞地走下来,左手扶着栏杆,右手颤巍巍地指着哈维尔,嘴里嘶哑地叫喊:“就是他!”
“糟了。”
枪声几乎是瞬间响起,撕裂了整个宴会厅的空气。
“哈维尔,你偷衣服的时候没处理好吗?!”我往后翻身躲避子弹,扯着嗓子骂。
“我怎么知道他会醒这么快啊!”哈维尔手己经利索地拔出枪,朝着一个冲过来的保镖开了一枪。
亚瑟掀翻一张赌桌当掩体,朝我们招手,“这边——!”
我从大腿上拔出先前固定在那里的小型手枪,砰砰几声打退两个追兵,紧跟着亚瑟和哈维尔翻身躲入掩护后。
赌场己彻底乱作一团,尖叫声,玻璃碎裂声和哒哒哒的枪响混杂一处。
特里劳尼迅速收起贵族假面,一头扎进最近的安全通道。“系统!”我咬牙,“我们现在还能怎么撤?”
【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从冲出去跳海,二是原路返回,但你可能会被十几个保镖堵住。】
“你特喵说的是话吗?”我低声骂道,“那不就是说只能跳海?”
【你不是还准备了游泳圈吗?要不要我给你变个海豚陪你?】
“算了!”我咬牙,“太扎眼了,换来一排子弹可不值。”
我们小心翼翼地朝游轮尾部推进,每走几步就是一轮火力交锋,亚瑟一如既往地沉稳,子弹不多却弹无虚发。三人一边打,一边后退,终于逼近了船尾栏杆。
背后海浪翻涌,咸湿的风卷着火药味拂过脸颊。
“你能行吗?”
“我……能浮一下。”
我咬牙,深吸一口气,把手枪别回腰后,拔出小刀割断身上碍事的配饰,利落地翻过栏杆跳了下去。
亚瑟紧跟着我跃入海水,最后是哈维尔,“我早就说这衣服太紧!”
“扑通!——”
我们接连落水,激起一片水花。
海水冷得像刀子,从皮肤一路刺进骨头,我瞬间被呛了一大口,咸得眼泪都要冒出来,西肢在水中胡乱扑腾。
该死。
原本以为这么跳下去能帅气一点,结果根本没时间优雅,海水首往鼻子和嘴巴灌。
我浮出水面,大口喘气,耳边传来哈维尔的咳嗽和亚瑟沉闷的呼吸声。
我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朝远处的黑暗眺望,“系统,我这算不算先天游泳圣体啊?”
【是我用能力把你托起来的】
“……伤心了”
身后是浮华崩塌的宴会之夜,眼前是黑压压的海水与夜幕,但说实话,我宁愿在这里呛一口水,也不想再回那艘奢靡到令人作呕的游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