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遮半月,香山美人留背影,览不尽清水夜色。
李白瓷收好青山白马,抱着白皙藕臂,一阵挤压,盯着那个讨厌的李萧然。
“浪里个浪…”
哼着一首他新学到的清水坊间民俗小调。
忽而嗤笑。
“我会喜欢他李萧然,他在痴人说梦罢了。”
无情宫圣女李白瓷,己无情入道,七岁执剑,独自上雪殿庙宇,接受那该死的无情道传承,八岁习得无情经文,九岁剑道小有成。
比李檀修剑道,早了三年。
李白瓷舞勺之年,不过十三西年纪,本该有快乐童年时光,她没有。
小时被无情宫无情,收归门下,细心教导,未曾离开过师尊半步。
圣女之名。
刻进了她骨子里,她不能放肆,不能做那样,或这样。
只能跟着师尊定下规矩,一步步走,像个无情的提线木偶。
什么时辰该干嘛,不该干嘛,都是有计划的…
当她看到李萧然,吊儿郎当,懒散样儿,从不把世俗规矩,风言风语放心上,活得无拘无束,潇潇洒洒。
想喝酒,就喝上几口。
想吃大虫子,斩来烤着吃,就是,管踏马天道因果,会有啥结果,他会笑着,一并接着…
潜移默化,无形中,她李白瓷己入局,入了李萧然情道三千世界,罪恶,欲念,贪真痴,七情六欲…皆在此门中。
唯有入情,是掌握此方神秘世界,唯一出路。
李白瓷恍然间,笑骂,“该死的李萧然。”
抱青山白马,瞥了一眼李萧然消失方向,转而飞掠过巨松密林,回了清水城,李府李家…
…
香山,草屋废墟。
李檀蹲坐火堆旁,肚皮“咕噜噜”叫嚷,她李檀,从来没在山里过夜习惯,也没吃过山里野味。
有此等历练经验的。
皱眉,望着干汤锅,干瞪眼,却无从下手了。
此时。
李萧然喝着酒儿,出现了。
李檀悠然自得起身,笑着,唤了一声“小师弟”。
李萧然回了一声,“大师姐,稍等,我马上帮你弄。”
几步上前。
拿出乾坤袋中,一张竹子小方桌,两张竹凳靠椅,“请大师姐入座。”
而后笑眯眯,掏出一干厨房用具,白色大陶碗,两个,景德镇的。
筷子两双,东海万里之遥,蓬莱仙山的楠木上品。
拿木勺先盛上两碗,喝着。
熬煮了许久,汤汁浓稠,咸淡总相宜。
李檀舔了舔碗边,嘴角上扬,道:
“口味挺好。”
李萧然,引诱道:“再尝尝,这大蜈蚣,大蝎子,烤小乳鸽…”
清水城,傅今宵别院。
她西处寻找,嘴念叨着,“我的信鸽呢?”
李檀一脸为难的样子,指着烤乳鸽,冷冷道,“小师弟,我想吃这个。”
李萧然“嗯”声点头,将烤乳鸽,像柳丝一样,撕碎。放碗里。
“一小撮白盐,拌匀了。
灵魂啊。
请大师姐,品尝。”
李檀试着浅浅尝了一小口,觉得挺好的,夹着快吃了些,她眼神余光扫着李萧然。
两三口,吃了大蜈蚣,大蝎子,一点不怕毒死,再喝上一口金春蚕泡大酒,打着“嗝”,转而惦记着大师姐那份烤乳鸽。
“大师姐。”
“没门。”
李檀薅起大白陶碗,护食道。
与李萧然一道待久,李檀也开始学坏了。
她一口酒,李萧然一口酒的,仰望满天繁星,璀璨星空。
聊起曾经在青山仙山,待一起的那段美好,惬意时光。
说着聊着,睡迷糊了过去…
…
翌日清晨。
东边泛起鱼肚白,李萧然与李檀似有心灵感应,一起醒,一起看日出东方,一缕阳光洒在澜沧江江面之上,红韵似火烧,天水一色,尽收眼底。
清水城。
老和尚寺庙,老古钟应声响起,悠久绵延数百里,与那道敲锣打鼓声,合声奏鸣,好似天籁炫音。
“不对。这不是鸣冤鼓,是有人劫狱,或是杀人灭口。”
“劫谁?杀谁?”
“清水城人口数以百万,年年发生命案,死人数量何其恐怖。
但百姓入狱,判了午后处斩,死了就死了。
像无事发生,从来都会被漠视的。
但有了利益冲突,有价值的人,或物,才使人动杀念。
而清水牢狱中,除李家李二爷有此殊荣,绝无仅有啊。”
李家李二爷,是养子,与李家并无血缘关系。
提及李二爷,李檀好似在听故事,无多少别样情绪波动,依旧安安静静,看着李萧然侧脸,继续讲着,聆听着…
此时。
清水牢狱,像炼狱般,火光冲天起,叫人扑火的,叫人抓嫌犯的,一团乱麻。
处处是烧死的,而只有李二爷牢房,他李二爷是被一刀捅破心脏,当场毙命。
其他嫌犯,死了,逃了,都有说词,蒙混过去。
但这李家李二爷之案,涉及层面太广,牵扯到的人过于复杂,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清水城师爷,能承受得住的。
换了陈大人,一样得掉脑袋。
金师爷,打起十二分精神,清咳一嗓子,严肃询问仵作,“怎么样?”
仵作摇摇头,作揖行礼,“回金师爷,李二爷李显白己死了两时辰,致命伤,在心口,一刀致命,死前无挣扎痕迹。
以在下看,是雇凶杀人。
且不是一般人做的,手法极其专业,行径歹毒凶残,凡看到他的人,一个不放过,一把火烧了。
专业杀手。”
金师爷沉声道:“杀手,专业的,这天下,这江湖,有此能耐的,无非就是那杀手楼。”
“杀手楼。”
仵作听了,也是一惊,赶紧捂住嘴,后退半步,低头躬身,行礼。
“陈大人。”
陈知府,火急火燎赶到,衣襟都扣错了一片,简单看了一眼现场,皱眉询问。
“金师爷,有补救吗?”
“这…得容我想想。”
金师爷在李二爷牢房中,来回踱步,扫了地上李二爷尸身。
皱紧双眉。
感觉这事儿,天要塌了。
纸包不住火。
他陈知府得死,他也因此事受到牵连,难逃一死。
如今之计。
我还是跑路吧。
…
在此时。
牢房外。
有一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案发现场。
只有相关人等可以进,其他闲杂人等,一律清除,否则按大鲵国律法,杖责三十。
但此人,却没被官差衙役阻拦的,着锦缎白衣,气度不凡,徐徐走来,面带几分微笑,朝陈知府行了一官礼,并出示了司天监白玉腰牌。
有此腰牌者,出行皇宫重地,不受约束。
它代表着皇上颜面,也是皇上手中利剑,上可督察皇亲国戚,下可斩文武百官,三品以下官员,无须上报,当场处死。
陈知府,见到此腰牌,腿嘛哆嗦,跪地上,管踏马脏不脏的,连连磕头。
“司天监大人,饶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