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泪在青铜烛台上堆成珊瑚状,寒玉床的冷气与药炉蒸腾的热雾在密室中交织。上官靖柔将银针浸入琥珀色的药汤,看着柳淑月腕间蓝蝶渐渐褪成淡金。那蝶翼纹路与密室墙上悬挂的《洛神图》如出一辙,画中女子腕间金蝶振翅欲飞。
"你体内流着木兰国最尊贵的血。"上官靖柔突然开口,银针在烛火上灼得发红,"柳国公府少夫人收养你时,可知你左臂的朱砂痣遇毒会化蝶?"
柳淑月睫毛轻颤,在苍白肌肤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她腕间金蝶突然泛起幽蓝,似在回应上官靖柔的话。
"那日庄子里见到姑娘,本宫便觉得眼熟。"上官靖柔撩起自己衣袖,白玉般的手臂内侧赫然伏着幽冥蛊蝶,"首到看见这幅洛神图——"她指尖轻点画中女子眉间花钿,"穆兰皇族的血脉印记,遇同源之血方现全貌。"
柳淑月猛地坐起,寒玉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颤抖着抚上画中金蝶,又看向上官靖柔臂间幽冥蛊蝶:"幽冥蛊蝶...天命之人..."
"你母亲是木兰国末代圣女穆兰依的侄女,我母亲是圣女之女。"上官靖柔将药碗递到她唇边,"当年的那场大火,柳国公府从火场抱走的不仅是个女婴,还有穆兰皇室的复国诏书。"
密室突然响起机关转动的闷响,红玉捧着鎏金木匣进来。匣中诏书泛黄的绢帛上,金线绣着与两人臂间相同的蝶纹。柳淑月指尖触到诏书边缘的焦痕,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点点猩红溅在残蝶纹样上。
"他们给我种蛊...将我的金蝶变成蓝色,便是为这个?"她攥紧诏书,指节泛白,"让我成为活着的玉玺?"
上官靖柔按住她颤抖的手,金镶玉护甲划过诏书上那句"幽冥现世,凤鸣岐山":"柳国公府有野心。太后与纯贵妃是前朝余孽,真正的穆兰皇嗣对她们而言不过是棋子。用你的身份谋后定之事,不过现在我将你的身份捅出来了,今天来参加寿宴的人都会知道柳国公府二小姐手腕上有异蝴蝶印记,这是胎记,没有任何的特殊意义,你这步棋还没用就废了。"
密室里药香愈发浓烈,墙角的更漏滴下第三颗水珠。柳淑月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幽蓝蝶影狰狞如爪痕:"三年前及笄礼那日,柳国公夫人送来的胭脂里掺了蛊卵。"她笑得凄厉,"她们要我痛时,这里便如万蚁噬心。"
上官靖柔将温热的药汤缓缓浇在那处疤痕上,蓝蝶遇药竟发出细微的嘶鸣。"现在蛊毒己解,本宫可送你离开京城。"她取下腰间玉佩,"蜀州是咱们木兰国的栖息地..."
"我要留下。"柳淑月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寒玉床边的烛火被劲风带得摇曳,墙上两人的影子交叠成展翅的蝶。
上官靖柔凝视她眼底跳动的幽蓝——那是幽冥蛊残留的印记,亦是穆兰皇族特有的瞳色。"柳国公府视你为弃子,太后此刻定在派人灭口。"
"所以才要留下。"柳淑月扯下颈间玉坠,雕着木兰王室徽记的玉玦裂成两半,"我知道柳家暗室的机关,见过他们与北狄往来的密函。"她将半块玉玦塞进上官靖柔掌心,"姐姐若要扳倒这棵毒树,总得有人去掘它的根。"
密室忽然陷入寂静,唯有药炉咕嘟作响。上官靖柔腕间残蝶在玉玦映照下泛起金光,渐渐补全了缺失的蝶翼。她想起昨夜谢衍密信中那句"柳家暗室有龙袍",忽然轻笑出声。
“好,既然你如此坚持要留下,那便留下吧!不过,你必须改头换面,彻底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上官靖柔凝视着眼前这个刚刚相认的小姑娘,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疼惜,轻声说道。
柳淑月闻言,连忙点头应道:“多谢姐姐成全!我愿意听从姐姐的安排。但是我离开之前还想再见一见淑妃娘娘。”上官靖柔看着她好一阵,突然转头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红玉,去把冰丝面具拿一张过来。”
红玉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取来了一张薄如蝉翼的冰丝面具。
上官靖柔接过面具,小心翼翼地递给柳淑月,柔声说道:“戴上这个面具,从此你便是冷宫的一个小宫女。柳淑月会在今天死在失火的春熙殿偏殿。”
柳淑月接过面具,戴在脸上,对着铜镜照了照。只见镜中的自己,面容被面具完全遮住,只露出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看上去宛如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