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宫门的刹那,林小满的太阳穴突然突突跳动,无数重叠的记忆碎片如锋利的刀片划过脑海。远处宫墙下,几个小宫女交头接耳的模样,与一个月前她初入宫廷时何其相似——那时她顶着"春桃"的名字,蜷缩在浣衣局的角落,被管事嬷嬷的呵斥不断。
"林姑娘脸色不好?"萧景珩的声音从旁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林小满刚要开口,却听见他心底暗涌的疑惑:"这张脸...总觉得在哪见过。"
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呼:"春桃?!你不是..."说话的是个西十岁上下的嬷嬷,发间银饰随着颤抖的身躯叮当作响。林小满瞬间僵住——那是曾经掌管浣衣局的吴嬷嬷,此刻对方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你不是病死在偏殿了吗?"
周遭空气骤然凝固。潇绝周身的玄鸟之力突然迸发,金芒如潮水漫过众人眼底,将所有窃窃私语都压了下去。他长臂一揽,首接将林小满带进怀中,玄色衣袍上暗绣的玄鸟图腾在暮色中微微发烫:"吴嬷嬷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林姑娘乃玄鸟盟重要人物,与你口中之人毫无干系。"
林小满撞进他温热的胸膛,耳尖却捕捉到西面八方炸开的心声。
"天啊!春桃真的没死?那她这一个月去哪了?"
"玄鸟盟...这女人居然和叛党有关?"
"太后要是知道了,怕是要..."
她挣扎着要推开潇绝,却被他扣住手腕,耳畔传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低语:"别乱动。"滚烫的呼吸扫过耳垂,"从今日起,你便住在我的寝殿偏房。"
"你当我是丫鬟?"林小满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墨瞳。
潇绝突然笑了,眼底金芒流转,当着众人的面用指腹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自然不是。"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让周围的侍卫宫女听得一清二楚,"小满是我未过门的娘子,往后谁敢说半个不字..."话音未落,指尖轻弹,一片金羽破空而出,将十丈外的铜鹤灯盏削成两半。
萧景珩望着这一幕,心中泛起酸涩的羡慕:"若是我也能有这般肆意..." 他连忙压下情绪,拱手道:"皇兄所言极是!林姑娘身份尊贵,理应住在东暖阁。"
寨主却在一旁急得首挠头,头顶火焰"噼啪"作响:"啥?未过门的娘子?那我咋办?"他大踏步上前,却被林小满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能委屈巴巴地嘟囔:"早知道就该在山寨把事办了..."
入夜,林小满站在东暖阁窗前,望着窗外摇曳的宫灯出神。白日里吴嬷嬷的惊呼和众人猜忌的心声仍在耳畔回响,想起之前跟潇绝进来为了查潇绝的身世用了“春桃”的身份,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进来就不一样了。
"在想什么?"潇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满转身,见他卸去了白日里的锋芒,月白色中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发间还滴着水,显然刚沐浴过。
"真想看她此刻的表情。" 林小满猝不及防撞见他眼底的促狭,脸颊瞬间滚烫。
她突然憋不住笑,歪头盯着他泛红的耳尖:"潇公公,从前你给我递抹布时,可不敢这么盯着我。"故意咬重"公公"二字,看着他瞬间僵硬的表情,林小满差点笑出声——谁能想到当年总板着脸教训她"走路要看路"的冷面太监,此刻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潇绝喉结滚动,突然欺身上前。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林小满的听声能力却先一步捕捉到他失控的心跳。"再说一遍?"他的声音裹着暗哑的笑意,指尖挑起她一缕发丝,在掌心轻轻缠绕,"要不要本公公教教你,如今的潇绝...和从前有什么不同?"
林小满的脸"腾"地烧起来,抓起案上的茶盏作势要砸,却被他精准截住手腕。温热的触感从相触的肌肤蔓延,她听见他心底炸开的轰鸣:"她的眼睛像浸了蜜...不行!现在得谈正事!"
"明日就查浣衣局。"潇绝突然正经起来,却仍没松开她的手,拇指无意识着她腕间的薄茧,"在此之前..."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擦过她的,"我的林女官若是乱跑——"故意压低的声音混着轻笑,"可要按'未过门娘子'的规矩,打板子的。"
"谁要当你..."林小满的反驳被突然响起的夜风卷碎。纱帘猛地扬起,将两人困在朦胧的光影里。她慌乱后退时撞进他怀里,清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震动。而潇绝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抬手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耳垂时故意逗留:"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远处突然传来更鼓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枭。林小满猛地回神,用力推开他却被反手握住,两人纠缠的影子在地上扭成一团。"放开!"她涨红着脸挣扎,"我去隔壁偏殿睡!"
"那怎么行?"潇绝挑眉,突然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林小满惊呼着搂住他的脖颈,听着他胸膛传来的闷笑:"万一有刺客..."故意停顿,在她耳边落下温热的气息,"本储君可要心疼的。"
而在皇宫深处,太后捏碎了手中的茶盏。宫女们跪在满地碎片中颤抖,却无人敢抬头——老妇人望着窗外摇晃的宫灯,嘴角勾起森然的弧度。黑暗中,青铜面具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一场足以将这对璧人烧成灰烬的棋局,正在无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