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清水村,被一阵阵惨叫声惊醒。
是鸡鸭的哀嚎,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味,腐臭又带着说不清的恐慌,让村里的人心里首发毛。
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村道上的鸡鸭,如今都蔫蔫儿的,羽毛散乱,提不起精神。
林知夏听着村里的动静,心里顿时一沉。“鸡瘟”两个字浮现脑海,这在七十年代的农村,几乎等于灭顶之灾。
很快,院门被“砰”地一声推开,张春梅急匆匆地跑进来,脸色煞白,急得眼泪汪汪。
“知夏,知夏!不好了!村里好几家鸡都病了,真是鸡瘟!老王头家的鸡鸭,一夜之间死了好几只,张大娘家的也病倒了一大片!”她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哭腔,一把抓住林知知夏的手,满脸惊恐地看向林知夏家那简易的鸡舍,“哎呀,你这可咋办,咱们家的可别……”
林知夏反手握住张春梅冰凉的手,语气比婆婆镇定得多:“妈,您别急,我过去看看。”
她镇定地来到鸡舍,急忙查看自家的鸡。
那些毛茸茸的雏鸡,虽然不如往日活泼,但个个精神头都不错,没有歪头、拉绿屎的病态。她仔细地把每只鸡都看了一遍,确认它们都好好的。
“知夏,还瞧啥啊!赶紧的,把那些病鸡都杀了,埋了!不然一传染开,咱们可就人财两空了!”张春梅看着村里的惨状,急得团团转,不住地催。她信老话,病鸡得立刻处置,晚了就得全搭进去。
“妈,您别慌。”林知夏冷静地说。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回想着现代关于禽流感和鸡瘟的预防隔离方法。这些知识,在这个年代听起来简首是天方夜谭,但对她来说,却是活命的本事。她必须争分夺秒,不能让陆时远这笔“老婆本”打了水漂。
“陆时远!”林知夏看向屋里,高声喊了一声。
只见陆时远的身影出现在屋门口,他没有一丝慌乱,只是眼神平静地看向林知夏,像是在等待她的指令。
他知道,她需要什么,他就会立刻行动。
“把我们之前搭的隔离间加固一下,用石灰和草木灰把鸡舍里外都撒一遍,越厚越好!”林知夏果断下令,一边说,一边着手准备她的“消毒水”:将家里多余的石灰和晒干的草木灰,用大盆混在一起,准备撒进鸡舍。
张春梅见林知夏要撒石灰和草木灰,有些不解:“知夏啊,这撒这玩意儿干啥?能管用吗?还不如赶紧去生产队找老中医开点草药,给鸡喂下去。”她还是觉得老法子最保险。
“妈,这是消毒,能杀死病菌的。”林知夏没时间多解释,她知道,这是她证明自己的机会!
陆时远没有多言,他信任林知夏的能力,并立刻行动起来。他拿起锤子和木板,艰难却迅速地加固着林知夏之前搭建的简易隔离区,然后又去打水、混合石灰和草木灰,动作迅速而有力,成为林知夏最得力的助手。
鸡瘟在村里迅速蔓延,其他养殖户的鸡群大量死亡,损失惨重。
村里哀嚎声此起彼伏,不断有村民来报,说自己家的鸡死了多少,损失了多少钱粮。那些平日里对林知夏的“精细”养殖法带着几分嘲讽的人,更是趁机跑过来,阴阳怪气地讽刺。
院外,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凑在一起,故意放大了声音,让院里的人都听到地议论着。
“哎呀,上次说得那么把式,什么科学养殖,这不也一样?天灾面前,谁也躲不过!”陆大哥媳妇幸灾乐祸地朝院子里瞥了一眼,眼神里带着赤裸裸的嘲讽。
陆三弟媳妇也跟着附和:“早说了,那些花里胡哨的‘新花样’,就是看着新奇,一点用都没有!看她还能折腾出个什么名堂!”
张春梅听得心焦如焚,在旁边团团转,生怕林知夏的努力白费,心里也开始打鼓。她想张嘴反驳,却被林知夏按住了手背。
林知夏把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顿时冒火。她知道,这群人就是来看他们家笑话的。
她没跟她们争辩,只是更坚定地对张春梅说:“妈,嫂子们,好不好,咱们瞧瞧最后是啥结果。我这批鸡,保准能养得又肥又壮!”她这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头,说完就转身继续忙自己的。
“陆时远看到林知夏眼里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和坚决,他走上前,轻轻握住林知夏的手,给她默默地支持。他知道她需要这份力量。
陆大哥媳妇和陆三弟媳妇还在院外碎嘴,陆时远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语气平静却像钉子一样凿进她们心里:“我们家知夏说了,听话的鸡,才不会生病。”一句话,堵得她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村里鸡群不断死光,人心惶惶的时候,林知夏却一丝不苟地按着她的“法子”,把学来的知识用了个透。
她不但把鸡舍隔得严严实实,每日都用艾草和橘子皮熏一熏,让鸡舍又干净又干燥。见了少数蔫头耷脑、吃不下东西的雏鸡,她立刻隔离起来,仔细观察。
她还摸索着用大蒜水、生姜水拌在饲料里,给鸡防病、强身子。她甚至自己做了个简易的温度计,白天黑夜地盯着鸡舍的温度,好让雏鸡们舒舒服服地长大。
她比谁都发现得早,动手得快。所以,这次鸡瘟,她家的鸡,几乎没死几只,损失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等村里其他人家鸡都死得七七八八,才又跑到她家来打听情况时,看到林知夏家的鸡群,个个活蹦乱跳,周身毛色油光水滑,哪有一点病气,所有人都傻了眼。
尤其是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更是呆若木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刚才的嘲讽全变成了无地自容。
林知夏忙起来的时候,陆时远主动把所有重活都扛了起来,帮她搬材料,搭棚子,连配消毒液的水都亲自去打。
他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他跟知夏是一条心的。就连张春梅想插手说几句,陆时远也只是温和又坚定地对她说:“妈,知夏有主意,你就让她由着性子试试吧,信她。”
鸡瘟总算被控制住了,林知夏和陆时远家的鸡毫发无损,而村里其他家,这次可真是赔了个精光。
晚上,两人坐在屋里,林知夏虽然累,却透着一股兴奋劲,靠在陆时远怀里。陆时远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声说:“知夏,你真能干。”
林知夏抬头看着他,眼里全是暖意和满足:“有你在,我心里就踏实。”陆时远低头,轻吻了下她的眉心。
小小的屋子里,充满了经历过灾难后的那份踏实和甜意。共患难,让他们两口子的情分更深了。
鸡瘟过去后,林知夏家的鸡群成了村里独一份的活口。
张春梅看儿媳妇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敬佩和骄傲,再也没抱怨过半句。村里人也不敢再拿她那‘稀奇古怪’的养殖法开玩笑,反而一个个都上赶着来求教。
终于,一个太阳晒得暖洋洋的下午,张春梅拉着林知夏的手,乐呵呵地指着鸡舍说:“知夏啊,娘的好媳妇!你这法子,可真是管用!你看,它们都下蛋了!”
林知夏看着鸡舍里渐渐多起来的鸡蛋,脸上也浮起了满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