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居。
门口悬着大红灯笼，金漆匾分外显眼。
十来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倚着雕花栏杆，脂粉香混着酒气飘散开来。
穿桃红衫子的翠莺甩着绢帕，金线绣鞋若隐若现。
"爷来啦——"她朝街口娇声唤道，引得其他姑娘纷纷探头。
留香居墙角下蹲着卖绒花的老妪和小孩。
刘大人换了身靛青缎袍，腰间白玉晃眼。
他站在灯笼下左右看了看，低着头往里面走。
姑娘们围了上来，刘大人急皱了下眉头，抬头时看到鸨母从楼上下来。
"爷这边请~"鸨母挥退围上来的姑娘们，亲自领着刘大人往二楼走。
推开"怜香苑"的雕花门，柳衡躺在榻上身边围着两个姑娘，正在喂他吃葡萄。
见刘大人进来，他挑眉一笑："刘大人，你来了？"
刘慎之看到是他，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走。
"急什么？"柳衡坐首了身子，对身边两个姑娘摆摆手："都下去吧。"
待房门关上后，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
刘慎之站着没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柳大人找我何事？"
"谈合作。"柳衡给自己续了杯茶，"听说刘大人帮宫里的那位......？"
柳衡把茶盏重重一放："刘大人帮王贵妃捞的那些银子...够诛九族了吧？"
刘慎之脸色煞白："你..."
"现在能谈合作了？"柳衡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刘大人只好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帮我对付花家和苏家那两个小崽子。"柳衡眯着眼，"这事就烂我肚子里。"
刘慎之攥紧拳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帮不了你。”
那两个小女孩是你我惹不起的存在。
柳衡冷笑，"那你就惹得起我？"
刘慎之冷冷的回看了他一眼，"彼此彼此。你屁股也不干净。听我句劝，离那两小只远点。"说完起身就走。
枊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岳父，就这么放他走了？"阿骨打从屏风后转出来，腰间弯刀碰得叮当响。
柳衡抓起茶壶砸在地上："他刘慎之算什么东西！"碎瓷溅到阿骨打靴尖上，
"去，把户部刘大人贪军饷的事传出去，"柳衡眯着眼，"让说书先生编成段子。”
三日后，金銮殿上。
"啪！"皇帝把说书先生的折子摔在龙案上。
"外头都传疯了。"他眯着眼扫过满朝文武，"都猜猜，朕的军饷进了谁的口袋？"
大殿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刘爱卿？"皇帝突然点名。
刘慎之腿一软，"扑通"跪下了："臣、臣..不知."
"苏丞相？"
苏丞相胡子一抖："老臣猜不到啊！"
皇帝突然笑出了声："瞧瞧你们这副德行，敢贪不敢认？"
他慢悠悠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一群怂包。"
茶盏放下时，他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这些蠢货哪里知道，那些银子早己有人去帮他收了。
他只是骂人做做样子，皇帝有时候也不好当。
怜香苑里柳衡和阿骨打正喝着花酒，窗户上突然跳进来了一个黑影。
"找死！"柳衡反手就甩出一个茶盏。
黑影随手一抓，茶盏抓在手上应声而碎。
"我最恨被人威胁。"刘慎之缓步上前，伸手首接抓住了他的衣领。
柳衡还没反应过来，喉间突然一凉。
他瞪大了眼睛，看见刘慎之指尖夹着片碎瓷——正是方才砸碎的茶壶。
"你...玉面阎罗。"柳衡捂着喷血的喉咙，踉跄后退。
碰翻了脚边的果盘。
阿骨打拔出弯刀就朝着黑影砍过去，却被刘慎之反手一掌拍在胸口上。
"咔嚓"几声脆响，这位草原二皇子的肋骨尽碎，弯刀"当啷"掉在地上。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也想呈能？"刘慎之踩住阿骨打的刀，靛青袍角沾了血，"
柳衡跌瘫在榻上不停的抽搐，染血的葡萄滚了一地。
他不甘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刘大人，到死眼睛都没有闭上。
刘慎之踢了踢他，“威胁我的人都去见阎王了，你也不例外。”
"放心。"刘慎之掏出白色帕子擦了擦手，"说书先生明天就会改词儿，可惜你听不到了。"
就说..."刘慎之阴森一笑，"柳大人为争头牌姑娘，跟人争风吃醋，被人割了脖子。"
他转身踢了踢阿骨打，俯身凑近他耳边阴森森地道，“想活着回草原放羊，就把你的嘴巴闭紧。否则......”
他转身看向房间里趴在地上的两个姑娘，她们的身体都在颤抖。
刘慎之走上前去，"敢多嘴，这就是下场。"指了指地上血泊。
两个姑娘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头点得不敢停下来。
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刘慎之一个转身跳出了窗户，消失在黑夜中。
鸨母带人冲进来时，只见柳衡瞪着眼断了气，阿骨打脸色苍白，断了几根肋骨躺着一动不动。
血染红了他的衣裳。
她哆嗦着去探柳衡鼻息，又缩回手："快...快去报官！"
留香居门口的老槐树上，花若璃晃着脚："那胖东西咋还不出来？"
苏梨疏把玩着树叶："出不来了。"
你咋知道？
苏梨疏抬了抬下巴，眼睛看向远处的黑影。
"死了？"
"嗯。"
不错，省得脏了咱们的手。
花若璃拨开树叶，打了个哈欠："还蹲这儿干啥？回家睡觉去。"
苏梨疏小嘴一撇，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始呢。"
第二天，满京城都在传："听说了吗？柳太傅家的大少爷在窑子里争姑娘，被人捅死啦！"
早该有人收拾他啦，都不是什么好鸟！"
"呸！报应！"大娘扯着嗓子骂，"多少好人家被他那赌坊坑得倾家荡产！"
柳太傅听闻儿子死讯，如遭雷击，跌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
"谁干的？！"老头眼珠子通红，指甲抠进扶手木头里，"老夫要他偿命！"
他揪住管家衣领："去，把留香居的人...都给我抓来。"
枯瘦的手指缓缓着椅子上的抓痕，"一个一个...慢慢问。"
"是，老爷！"管家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往外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