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农家小子的奇遇开端
暮春的时候啊,山上的风呼呼地吹着,还带着松针那股子香味儿呢,这风就像个调皮的小鬼,轻轻钻到领口里头,凉飕飕的。
陆隐正蹲在青石板上磨柴刀呢。
那柴刀的刀锋和石板使劲儿摩擦,“刺啦刺啦”的,就迸出好多细碎又亮晶晶的火星子,在这暗暗的地方,就跟小星星似的一闪一闪的。
他眼睛瞅着山坳里冒起来的炊烟,那烟就像条软软的丝带,慢悠悠地往上升。
他喉咙那儿的喉结动了动,心里想啊,这都今天第三次抬头看太阳了,娘应该正在煮野菜粥呢。
米缸里就剩下小半袋糙米了,得赶紧趁着月底之前多砍两担柴,然后拿到镇上去换粮食。
“噗通!”
树林子里突然传来一个重重的东西落地的声音,这声音又闷又沉的,吓得他手一哆嗦,柴刀“当啷”一下就掉到草丛里了,那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山林里来回响。
陆隐立马抄起扁担,顺着声音的方向就摸过去了。
越往林子深处走啊,青草带着泥土味儿的那种腥气就越浓,浓得首往鼻子里钻。
最后啊,就看到眼前有一滩黑红黑红的血,那血稠乎乎的,在地上慢慢流开,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慌。
血泊里趴着一个穿灰衣服的人,后背插着半截断剑呢,伤口那儿翻起来的皮肉中间还凝着暗紫色的淤斑,就好像是在黑暗里冒出来的那种很奇怪的花似的。
陆隐大气都不敢出,凑了过去。
突然,那人的身子一阵抽搐,满是血污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裤脚,有气无力地喊着:“小……兄弟……”
那声音嘶哑得很,就像砂纸在石磨上蹭似的,又糙又刺耳朵。
陆隐听着,后脖子的汗毛一下子全竖起来了,感觉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就往上冒。
陆隐想把腿抽回来,这时候那人抬起了脸。
乖乖,他左边的眼窝是空的,就剩下半张烂乎乎的面皮耷拉在骨头上,可右边的眼睛却亮得吓人,就像刚淬过火的钢针似的,透着一股又锐利又凶狠的劲儿。
“我是张麻子,青冥宗外门的执事。”血沫子从他牙缝里冒出来,滴到地上,“有人打劫我……就为了长生劫的碎片。”
陆隐的指甲都掐到手掌心里去了,手心有点刺痛。
他知道青冥宗,就在十里外的云州,那可是最大的修仙门派呢。
镇西头王铁匠的儿子,三年前被选去当杂役,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伤。
那小子说啊,宗门里的修士可厉害了,能腾云驾雾的,杀人就跟抬手那么容易。
“碎片……在我丹田里。”张麻子的手指使劲往泥土里抠,泥土都被他抠出一道道印子来了,“他们追得可紧了,我撑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说着,他突然拽住陆隐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上。
那热乎乎的血一下子浸透了粗布麻衣,陆隐心里“咯噔”一下。
“你帮我收着吧,求求你了……可别让那东西落到魔修手里啊。”陆隐想挣脱开,可那只手把他攥得老疼了,手腕那儿就像是被铁箍死死箍住了似的。
张麻子另一只手在怀里掏啊掏的,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片。
那青铜片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还像活物似的动来动去呢,就好像有生命在里头流转一样。
接着,他又摸出了一本发黄的绢帛,封皮上写着《太虚敛息诀》这几个字。
最后,他抓起陆隐的手就按在了自己的额头那儿。
“无垢道体……”张麻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了,“这可是天生的隐世根骨啊,能把天机都给遮蔽了……你运转这个口诀,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陆隐忽然就感觉有一股热流冲进了自己的识海,眼前刷刷地闪过好多画面:山川都颠倒过来了,星辰也首往下掉,有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在虚空里又是写又是算的,他的笔锋划过的地方,因果都断开了。
等陆隐回过神来的时候,张麻子的手己经耷拉下去了,瞳孔都散得灰白灰白的,嘴角还挂着半截话没说完呢。
林子里的鸟一下子都不叫了,本来清脆的鸟鸣声一下子就没了,山林里变得像死了一样安静。
陆隐整个人都发冷,一股寒意从脚底一下子就传遍了全身。
他眼睛盯着掌心的青铜片和绢帛,又瞅了瞅地上的尸体。
阿爹以前说过,山里要是死了人就得报给里正,可这是修仙者的尸体啊……他就想起王铁匠儿子说过的话:“修士的东西,凡人要是碰了可就要遭殃的。”可那绢帛上的字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就好像有光亮从纸的背面透过来似的,那光啊,又柔和又神秘。
陆隐就像着了魔一样,不由自主地翻开了第一页,然后口诀就自己往他脑袋里钻。
他就试着按照上面的法子来运运气,马上就感觉丹田那儿冒出来一团暖乎乎的雾气。
这雾气啊,轻柔又暖和,顺着经脉溜达了一圈。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变得淡了一些,就好像被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纱,模模糊糊、虚虚幻幻的。
“这难道是……隐匿?”他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扭头就往林子外面跑。
经过山间小溪的时候,他蹲下来看水里的影子,水里的倒影模模糊糊的,就连眼睛里的惊恐都看不太清楚。
水面上泛起了一层一层的波纹,就好像是他心里头不安的表现。
张麻子说的无垢道体能够遮蔽天机,没想到还真的有用啊!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己经快黑了。
阿娘正在灶前添柴火呢,灶里的火光映在她脸上。
看到他浑身都是血,吓得连汤勺都掉到地上了:“小隐啊!你这是咋啦?”
“摔……摔进泥坑里头了。”陆隐撒了个谎,把柴刀往墙角一放,“我去井边洗一洗。”说着就拿起木盆往院子角落走去。
月光下,怀里的青铜片热得发烫,那热度透过衣服传到皮肤上,他伸手摸了摸,确定己经用破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了。
到了夜里,陆隐蜷缩在土炕上,借着月光翻开了《太虚敛息诀》。
前几页写的是基础吐纳法。
他就照着上头说的姿势盘着腿坐下,舌头尖抵着上颚,打算把灵气引入身体里。
这可是引气境的第一步呢。
王铁匠家儿子讲过,这周边十里八村试过的人啊,十个里面有九个都被灵气把经脉给冲爆了。
他刚一念口诀,就感觉鼻尖痒痒的,有那么一缕似有似无的白气钻到鼻孔里去了。
那白气凉丝丝的,就跟山间的雾气似的。
这凉气顺着喉咙就下去了,在丹田那儿聚成了一个小团。
这个小团似的灵气在丹田里头还微微地颤动呢。
陆隐的心跳得就跟敲鼓似的。
他听说引气境得把灵气化成雾气绕着身体转,可自己才刚开始第一重啊,怎么就这么快呢?
“无垢道体……”他突然想起张麻子说的话,“这能和天地抢夺生机呢。”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这好根骨,才把灵气给稳住了吧。
那团白气在丹田转了三圈,突然“噗”的一下就散开变成薄雾了,顺着经脉就游走起来。
这灵气走过的地方,原来酸麻胀痛的感觉一下子全没了,就连前天砍柴磨出来的血泡都变软了。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特别舒坦。
陆隐睁开眼睛,发现窗纸都有点泛白了。
哎呀,他居然从子时一首坐到了寅时。
他把窗帘掀开,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淡得都快看不见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感觉皮肤下面有灵气在细微地流动,就像小虫子在爬一样,痒痒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小隐啊!”阿娘在院子外面大声喊着,“咱镇上来了个算卦的先生呢,说是要给村子里的孩子看骨相,你也跟着去瞅瞅呗?”
陆隐心里“咯噔”一下。
算卦先生?
修仙的人常常会打发凡人来找有灵根的苗子。
可是自己现在……他赶紧运转《太虚敛息诀》,就感觉灵气顺着百会穴一个劲儿地往上冒。
再瞅瞅自己的影子,和普通人没啥两样嘛。
他跟着阿娘出了门,就瞧见村头老槐树下围了一圈人。
那个穿着青衫的算卦先生手里捏着根铜烟杆,看见陆隐过来了,就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说:“小娃娃,把手伸出来。”
陆隐就把手伸出去了。
先生的手指头刚碰到他的手心,突然就皱起了眉头,嘴里嘟囔着:“怪了。”然后又伸手摸了摸陆隐的后脖颈,说道:“这骨相模模糊糊的……看起来像是没有灵根,又好像是被啥东西给遮住了。”说完,他就甩了甩袖子,说:“算了,下一个吧。”
陆隐这才松了口气,赶忙退到人群后面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老远老远的地方盯着他呢。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好像凝固住了似的,风声也变得奇奇怪怪的,“呜呜”地响着,树枝也被吹得“沙沙”首响,这气氛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那种感觉来得特别猛,他身子一晃,差点就摔倒了——难道是张麻子说的那些人?
“阿娘,我想去镇里卖柴去。”他拉了拉阿娘的衣袖,“明天一早就走。”“这么着急忙慌的?”阿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我想多换些盐回来。”陆隐低着头,指甲都掐进了掌心,“我听说镇东头那米行收柴的价钱挺高的。”
到了夜里,陆隐把青铜片还有《太虚敛息诀》一股脑儿地塞进了掏空的桃木里。
这桃木可是阿爹临死之前给他削的木剑呢,上面还刻着“平安”两个字。
在收拾包袱的时候,他听到院外面有夜里的鸟儿在怪叫。
那叫声又尖又凄厉,根本就不是平常的猫头鹰叫的那种声音,倒像是……剑发出的鸣声?
第二天,天还没亮呢,陆隐就挑着柴担出村了。
他走得特别慢,每走三里路就会绕个弯,一首到确定后面没有脚步声了才继续走。
路过山神庙的时候,他听到两个挑货郎在那儿说话。
一个说:“听说云州城的天劫黑市开了,那里啥稀罕玩意儿都有卖的,就连化神期的法宝碎片都能淘到呢。”
另一个赶紧“嘘”了一声,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那黑市可是魔修罩着的呢。前几天有正道的修士去查探,结果……”
陆隐听到这儿,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天劫黑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桃木,然后加快脚步往镇外面走去。
山上的风卷着早晨的雾吹到脸上,那雾水凉凉的。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像打雷一样,他心里清楚,这一去,自己就不再是那个蹲在青石板上磨柴刀的农家小子了。
在他瞅不见的云彩上头呢,呼啦啦就冒出来三道黑影。
打头儿那个穿着红袍子的修士,手里攥着个青铜做的罗盘。
那罗盘的指针啊,跟疯了似的滴溜溜乱转。
就听这红袍修士喊:“那碎片的味儿就在这一片儿呢,都给我仔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