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林默正在调整《千里江山图》的齿轮联动装置。晓燕举着首播镜头躲在绿植后，看见陈总亲手替他系焊接面罩的带子，指尖在他后颈停留了两秒——那里的齿轮花纹身被领带微微遮住，只露出花蕊处若隐若现的“C”。“这里需要月光效果，”老板娘的声音混着檀香味落下来，她按下遥控器，全息投影在齿轮群间漫开银辉，竟与林默焊枪划出的弧光完美重叠。
午休时小夏抱着咖啡闯进车间，正撞见老板娘用自己的丝帕替林默擦去额角的焊渣。“陈总这是要培养接班人？”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却在递咖啡时撞翻了桌上的珐琅颜料罐。林默弯腰收拾时，瞥见小夏工装口袋里露出的碎纸片——是他上周画废的齿轮花设计图，边角被小心地折成了纸船。老板娘轻笑一声，用指尖夹起纸船：“当年我父亲也总把设计图折成飞机，从车间天窗扔给楼下的我。”
深夜的展厅进入最后调试，老板娘忽然带林默来到顶楼露台。夜风掀起她的真丝衬衫下摆，露出腰际若隐若现的机械凤凰纹身——与林默后颈的齿轮花，竟出自同一家刺青店。“二十年前，有个男孩在这里告诉我，”她望着远处的机械孔雀，指尖抚过露台围栏的铁锈，“钢铁的缝隙里能长出花，只要有人愿意把心意当种子埋进去。”林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楼下机械臂调试的嗡鸣，看见她转身时，耳坠上的齿轮吊坠晃出细碎金光——和他藏在工具箱深处的、准备送给晓燕的那枚，一模一样。
“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周年庆主设计师吗？”老板娘忽然贴近，高跟鞋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因为你的焊枪下有两种光，一种是钢铁的冷光，另一种……”她顿了顿，目光掠过他慌乱的瞳孔，“是看见晓燕时，焊花都会心软的光。”林默猛地抬头，却见她笑着退开半步，从手袋里摸出个精致的檀木盒：“送给未来的钢铁花匠，不过打开前先完成任务——别让这朵花，开错了齿轮缝。”
晓燕在首播里展示老板娘借她的机械玫瑰胸针时，忽然发现夹层里掉出张旧照片。年轻的老板娘站在报废的车床前，身旁站着个戴焊接面罩的男人，他手背上的焊疤形状，竟与林默的分毫不差。“默哥，你看这个……”她举着照片冲进车间，却撞见林默正在给小夏调试激光笔，两人的影子叠在墙上，像两株共生的金属花。
凌晨三点，林默独自坐在老板娘送的檀木盒前。月光透过天窗，在盒盖上投出齿轮花纹的阴影。他深吸口气打开盒子，里面是枚老式焊枪吊坠，枪管处刻着极小的字母“LC”，而底座夹层里，静静躺着张泛黄的纸条：“致我的小齿轮匠，当你看见这行字时，妈妈己经能在瑞士的雪山下，用你送的机械玫瑰泡茶了。”
窗外忽然传来晓燕的惊呼声，他冲出去时，正看见机械孔雀的尾羽缓缓展开，每片齿轮上都亮起了荧光——那是小夏偷偷改的程序，用他设计的齿轮花图案拼成了“默”字。老板娘站在远处的阴影里，指尖夹着支女士香烟，烟灰落在她腕间的红绳上——那红绳的另一端，系着晓燕遗落在“时光邮箱”旁的口红壳。
“原来你早就知道……”林默的声音被夜风吹散，老板娘转身时，西装外套下摆扬起，露出内衬上用焊锡绣的小太阳——和小夏画在他工装内侧的那个，连光晕的弧度都一模一样。她轻笑一声，弹落烟灰：“有些齿轮转了二十年，终于等到能让它开花的那个人。不过现在，”她抬手指向欢呼的人群，“去把属于你的花，从齿轮缝里摘出来吧。”
晓燕的发丝还沾着荧光粉，小夏的激光笔在她掌心投出晃动的花影，而陈姐不知何时递来杯酸梅汤，里面漂着老板娘送的玫瑰糖。林默摸出焊枪，在废钢板上快速勾勒，这次不是江山，不是凤凰，而是三个交叠的齿轮——一个刻着“C”，一个嵌着小太阳，还有一个，缀满了晓燕插过的干花标本。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机械孔雀的尾羽时，檀木盒里的焊枪吊坠忽然轻轻发烫。林默望向老板娘的办公室，看见她正对着窗外出神，晨光里，她耳坠上的齿轮吊坠与他藏在袖口的那枚，恰好折射出相同的虹彩，像两段隔了二十年的焊光，终于在同一个齿轮缝里，开出了迟到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