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清晨,林默在工作台前给苏晚调试新设计的机械胸针。矢车菊造型的齿轮组里藏着微型发条,花瓣每转动十五圈,就会露出内侧的焊花图案。晓燕举着首播镜头凑近:“默哥这手艺,简首是给齿轮镶情书啊!”屏幕里闪过满屏“awsl”,弹幕里“星轨设计师”的头像连续点亮十盏礼物灯。
苏晚抱着从瑞士寄来的齿轮样本推门进来,风衣下摆沾着雨丝,却在看见林默掌心的胸针时笑出梨涡:“像不像我们在琉森湖看的水上钟表?指针是齿轮,刻度是矢车菊。”她从帆布包里拿出本皮质手账,泛黄的纸页间夹着阿尔卑斯山的雪水标本,某页贴着张票根——2005年慕尼黑工业展,参展人栏写着“苏晚(L&M工作室)”。
午后的阳光穿透车间天窗,在机械孔雀身上织出金色斑点。林默忽然指着孔雀尾羽某处:“看,当年你泼在我工装裤上的蓝漆,现在成了星轨的一部分。”苏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点早己氧化的蓝漆恰好位于齿轮投影的猎户座腰带上,像被焊枪定住的雨滴。她伸手轻触那抹蓝,想起十七岁那年暴雨夜,他举着焊枪替她挡住父母的质问,自己却被溅了满身漆料。
小夏抱着新到的电路板经过,忽然被苏晚叫住:“这块覆铜板的纹路,像不像因特拉肯的少女峰?”她指着板面上天然形成的铜锈纹理,林默己递来刻刀:“要在这儿焊条齿轮索道吗?”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二十年前那个偷画设计图的夜晚——他在废旧电路板背面焊星星,她用铅笔在他掌心画齿轮。
傍晚的车间飘起咖啡香,老板娘端着托盘进来,瓷杯上印着“齿轮与玫瑰”的图案:“瑞士带回来的,尝尝看是不是你们当年偷喝的速溶味。”苏晚呷了口,忽然咳嗽起来——杯底沉着颗细小的焊渣,和当年林默偷偷藏在她咖啡杯里的那种一模一样。“默契还在啊,”老板娘晃了晃自己的杯子,里面浮着片矢车菊干花,“有人用焊渣说情话,有人用花瓣记流年。”
深夜的露台,林默正在组装苏晚设计的天文齿轮钟。当晷针指向北斗七星方位时,所有齿轮突然发出蜂鸣般的共振,墙面上投出动态的黄道十二宫图。苏晚将最后块齿轮嵌入卡槽,忽然指着狮子座的位置笑:“看,你十七岁那年烧穿我裙子的焊花,正好在狮子尾巴上。”那处齿轮边缘确实有处不规则的熔痕,像被驯服的火焰。
晓燕的首播镜头扫过两人交叠的手,弹幕突然被“求婚”刷屏。林默耳尖发烫,却在苏晚转身时,从工具箱最底层拿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二十年来她寄给他的所有明信片,每张背面都用焊枪烫着日期。“在因特拉肯寄的这张,”他抽出张雪山明信片,邮戳旁焊着极小的齿轮,“那时我刚攒够钱,给你买了第一台精密焊台。”
凌晨三点,暴雨骤至。苏晚站在当年的废轮胎堆旁,看雨水在齿轮投影上织出光的河流。林默将檀木焊枪塞进她手里:“试试?这次不会溅你裙子上了。”她握着焊枪的手有些发抖,却在电弧亮起的瞬间,在废旧齿轮上焊出颗带雨痕的星星。焊花溅在她袖口,竟与二十年前的旧洞严丝合缝,仿佛时光在此处打了个蝴蝶结。
晓燕举着手机躲在廊下,镜头里,两人的影子被焊光照亮,在雨幕中映出重叠的齿轮轮廓。苏晚忽然转身吻住林默,雨水混着焊渣的味道,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甜。她听见他在雨声里说:“二十年前没敢焊的字,现在想焊在你无名指上。”话音未落,机械孔雀突然展开尾羽,每片羽毛末端都弹出枚微型钻戒,钻石在焊光中折射出星轨的形状。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苏晚的手账又多了页新画:两个齿轮在暴雨中咬合,齿纹间绽放着矢车菊,右下角用焊枪刻着“2025.5.20”。林默的焊枪搁在旁边,枪管上缠着她新织的矢车菊手链,与腕间的红绳齿轮恰好成对。远处传来小夏的惊呼——机械孔雀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嵌上了两枚婚戒,齿轮转动间,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林默替她别上那枚机械矢车菊胸针,发条转动的声音像心跳,“因为齿轮的圆周是360度,而我爱你,是从0到360度的每一度。”苏晚抬头望他,发现晨光正从他发间的焊渣上流过,像极了素描里永远不会褪色的星光。她轻轻转动胸针的花瓣,内侧的焊花突然亮起,在彼此瞳孔里投下小小的银河。
晓燕的首播间弹出系统提示:“星轨设计师”送出“永恒齿轮”特效礼物,附带留言:“我们的齿轮,终于在时光的焊枪下,成为了彼此的轴承。”屏幕上,无数虚拟齿轮开始逆时针转动,拼出“永动”二字,而齿轮间隙里,正源源不断地开出矢车菊。
雨停了,露台上的矢车菊嫩芽沾满露珠。苏晚忽然指着远处的彩虹:“看,齿轮的光谱。”林默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虹弧恰好落在机械孔雀的齿轮尾羽上,每片羽毛都折射出不同的颜色,像极了他们重叠的人生——锈迹与光泽共生,焊花与月光同辉。
他轻轻搂住她的腰,感受着她风衣下若隐若现的齿轮项链。二十年前的素描本被雨水泡得发胀,却在阳光里透出奇妙的立体感——那些齿轮仿佛活了过来,在纸页间轻轻转动,转出了满室的矢车菊香,和永不生锈的,关于星光与焊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