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如同被泼墨的棉絮,沉沉地压向青石关,将最后一丝月光吞噬殆尽。瞭望塔上,梆子声混着此起彼伏的磨刀声,在夜风中碎成尖锐的颤音。狼卫士兵们正在城楼下紧张地装填弹药,他们脸上蒙着浸透冷水的布条,这是林缚根据现代防化经验改良的简易防护措施,水珠顺着布条滴落,在沙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跑上城墙,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统领,蛮族先锋己到五里外!”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黑暗中,点点猩红如鬼火般蔓延,那是蛮族铁骑特有的狼火战灯。每一盏灯后,都跟着身披鳞甲的精锐骑兵,他们的弯刀在夜色中泛着幽蓝,仿佛淬了某种见血封喉的剧毒,在这死寂的夜里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传令下去,按‘北斗七星阵’布防!” 林缚将一枚刻着狼头的令牌重重拍在城墙垛口上,金属碰撞声惊起几只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更添几分紧张。乌兰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她的金发上系着蛮族特有的战绳,腰间新配的短铳还刻着狼卫营徽,眼中满是警惕:“林缚,蛮族这次带了‘血瞳巫师’,他们的巫术能让火焰逆风燃烧。”
林缚挑眉回望,眼底燃烧着炽热的战意,正撞见她眼中跳动的火光:“正好,让他们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火神降世’。” 话音未落,城门外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号角声。五万蛮族铁骑如黑色潮水般涌来,最前方的敢死队举着裹满桐油的巨木,誓要撞开这道钢铁壁垒,马蹄声如雷,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放!” 随着林缚的怒吼,城墙上三百支火铳同时喷射出火舌。子弹撕裂夜幕,在蛮族骑兵阵中炸开一朵朵血花。但这些蛮族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转眼己逼近城墙二十步。林缚猛地扯动腰间铜铃,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 —— 那是提前埋设的土豆雷被触发了。
爆炸声如闷雷滚过,黄沙混着残肢断臂冲天而起,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烟尘。然而,让人心寒的是,爆炸中心竟走出几个浑身缠绕黑雾的身影。他们身披缀满骷髅的黑袍,手中骨杖顶端的血色宝石闪烁着诡异光芒。那些本该被炸得粉碎的尸体,竟在黑雾笼罩下重新站起,眼中泛着幽绿,变成了毫无痛觉的 “死士”,一步一步朝着城墙逼近。
“血瞳巫师!” 乌兰娜脸色骤变,手中短铳连续开火,却见子弹穿过死士的身体,只留下几个空洞。林缚盯着巫师们念念有词的嘴唇,突然想起《天工开物》残卷中记载的 “以毒攻毒” 之法。“沈雁冰!带‘天雷’到西南角!” 他扯着嗓子喊道,同时将一枚特制的硫磺弹塞进火铳,眼神中满是决绝。
就在血瞳巫师准备发动第二轮巫术时,西南角突然腾起冲天火光。沈雁冰带着工匠们自制的 “喷火器”,将滚烫的铁水与桐油混合物泼向敌阵。烈焰借着风势,瞬间吞没了数十个死士。但诡异的是,火势在接触到巫师黑袍的瞬间,竟诡异地倒卷而回,朝着狼卫士兵们扑来!
“不好!他们在借火施法!” 云娘不知何时跃上城墙,她的白衣在火光中翻飞,宛如浴火的凤凰。手中古琴突然发出刺耳的铮鸣,声波如实质般撞向巫师,却被一道血色屏障弹开。仔细看去,她抚琴的手指微微颤抖,面纱下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这对抗消耗了她极大的精力。
千钧一发之际,林缚突然想起母亲遗物中那本夹着六棱雪梅帕子的医书。“乌兰娜,你带一队人佯攻东侧!苏隐娘,准备‘暴雨梨花’!” 他一边指挥,一边从怀中掏出用雄黄、朱砂调制的粉末,混入新的弹药中,每一个动作都迅速而沉稳。当蛮族骑兵再次发起冲锋时,他对着最前方的巫师扣动扳机。
子弹带着金色的尾焰穿透血色屏障,在巫师身上炸开一团腥臭的黑雾。其他巫师见状,纷纷停止施法,发出凄厉的尖叫。林缚趁机大喊:“狼卫听令,集火巫师!” 三百支火铳再次齐鸣,爆炸声与惨叫声交织,将整个战场变成了人间炼狱,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
然而,就在战局稍有转机时,一道熟悉的黑影突然出现在蛮族中军大帐。那个曾在演武场偷袭云娘的黑衣人,此刻正与蛮族可汗并肩而立。他手中握着一面青铜古镜,镜中映出云娘苍白的脸 —— 原来,他们一首在暗中监视云娘!
“云娘,他们的目标是你!” 林缚转身大喊,却见她突然扯下面纱。月光下,她左眼角的六棱雪梅胎记与母亲帕子上的刺绣分毫不差。“林缚,你母亲当年为了保护我,才将你送去现代……” 她的声音被炮火声撕碎,“现在,该我还这份恩情了!”
话音未落,云娘猛地将古琴掷向敌阵,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六棱雪梅的令牌。霎时间,整个战场的时间仿佛凝固,蛮族骑兵手中的弯刀寸寸碎裂,血瞳巫师们发出痛苦的嘶吼。而那黑衣人手中的青铜镜,也在一声脆响中化为齑粉,碎片散落一地。
“全军出击!” 林缚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带领狼卫营杀下城墙。火铳与弯刀的碰撞声、士兵的呐喊声、战马的嘶鸣声,在大漠上空回荡。当第一缕晨曦染红天际时,青石关下己是尸横遍野,蛮族可汗的狼头战旗,正插在土豆雷炸出的弹坑中,随风无力地飘荡,宣告着这场战斗的胜利。
战后清点时,他们在蛮族大营发现了曹公公与可汗来往的密信,铁证如山。而云娘,却在晨光中悄然消失,只留下那面破碎的古琴和一张字条:“待雪梅再开时,便是真相大白日。” 林缚望着字条上熟悉的字迹,仿佛看到了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
远处,斥候传来急报:朝廷得知边关大捷,派来真正的援军。林缚握紧手中的火铳,看着重新升起的 “狼卫” 战旗在风中飘扬。这场从死局开始的逆袭,或许只是更大风暴的前奏。但无论前方有多少阴谋诡计,他都己做好准备 —— 毕竟,他手中不仅有能轰碎黑暗的火器,更有一群生死与共的伙伴,他们将一起迎接未知的挑战,守护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