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团部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云龙蹲在板凳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黄铜弹壳，眼睛却盯着墙上新挂的作战地图。地图上几个红圈格外醒目，那是最近三个月根据地发生的几起蹊跷事件——军火库莫名失火、补给线屡遭伏击、旅部通讯密码疑似泄露。
"他娘的，邪了门了。"李云龙把弹壳往桌上一丢，"和尚，去把赵政委请来。"
魏和尚刚转身，门帘一掀，赵刚己经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沓文件："老李，我正要找你。这是各村民兵上报的可疑人员名单。"
李云龙接过文件，随手翻了几页："都是些小虾米。真正的大鱼..."他突然顿住，指着其中一页，"这个周先生什么来路？"
"县立中学新来的国文教员，据说是北平沦陷后南下的知识分子。"
"知识分子？"李云龙冷笑，"你见过哪个教书先生虎口有老茧？那是常年用枪磨出来的！"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张大彪押着个鼻青脸肿的汉子进来："团长！抓到一个偷画地图的！"
那汉子操着浓重的山西口音喊冤，说自己是走街串巷的货郎。李云龙不动声色，绕着他转了两圈，突然伸手扯开他的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有个未愈的伤口。
"三八大盖的贯穿伤。"李云龙眯起眼睛，"走街串巷的货郎能挨鬼子枪子儿？"
审讯持续到深夜。当李云龙拿出从这人住处搜出的日制香烟和怀表时，对方终于崩溃，供出了县城日军情报站的位置。
"老赵，你带人按名单抓这些小喽啰。"李云龙站起身，"我去会会那位周先生。"
县立中学坐落在镇东头，是座三进的老宅院。李云龙换了身长衫，戴着圆框眼镜，活像个土财主。门房老张见他气度不凡，忙不迭引路。
"这位爷是..."
"鄙姓李，是周先生的故交。"
周先生正在讲堂上授课，见有人来访，眼中闪过一丝警觉。李云龙注意到他放下的粉笔头——不是随手一搁，而是标准的军事戒备姿势。
"这位先生是..."
"北平前门李记布庄的，周先生不记得了？"李云龙笑得憨厚，"您常来买杭州绸缎。"
周先生推了推眼镜："恐怕您认错人了。我在北平从不去前门。"
"哦？"李云龙故作惊讶，"可您档案上写着在北平大学任教，大学不就在前门西边？"
周先生脸色微变，右手悄悄摸向腰间。李云龙突然暴起，一记手刀劈在他腕关节上。藏在袖管里的袖珍手枪当啷落地。
"北平大学在前门东边，周先生。"李云龙一脚踩住手枪，"或者说，山本少佐？"
校园里的骚动引来了学生和老师。李云龙亮明身份后，从周先生的宿舍搜出了密码本、发报机和一张标注着八路军各级指挥部位置的详图。
"带走！"李云龙一挥手，"注意，这人会柔道，捆结实点！"
回到团部，李云龙亲自审讯。山本少佐起初一言不发，首到李云龙拿出从他枕头里搜出的家书——信纸上沾着泪痕。
"你女儿叫芳子？六岁？"李云龙突然用流利的日语说道，"我也有个女儿，要是活着...也该上学了。"
山本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和痛苦。这场心理战持续到东方发白。当李云龙承诺将他女儿从沦陷区接出时，山本终于供出了一个重要情报：日军特种部队己潜入根据地，目标是刺杀旅级以上干部！
"立即报告旅部！"李云龙拍案而起，随即又想到什么，"等等...今天不是旅长要去陈家峪视察吗？"
通讯兵拼命摇电话，却始终接不通陈家峪方向。李云龙当机立断："全团集合！急行军驰援陈家峪！"
队伍像支离弦的箭射向三十里外的陈家峪。李云龙跑在最前面，草鞋磨破了就光着脚跑，脚底板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
赶到陈家峪时，村口静得反常。李云龙打个手势，战士们立即分散隐蔽。他亲自带着魏和尚和张大彪摸进村，发现本该站岗的民兵都被人抹了脖子——刀口干净利落，是职业杀手的手法。
"旅长在祠堂！"张大彪低声道。
三人悄无声息地接近祠堂，透过窗缝看到骇人一幕：旅长被绑在椅子上，五个穿八路军军装的"战士"正审问他。其中一人拿着把手术刀，在旅长脸上比划。
李云龙比了个手势。魏和尚绕到后窗，张大彪堵住侧门。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开正门，手中的双枪同时开火！
两个特务应声倒地。剩下三人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躲到柱子后。其中一人竟用旅长当盾牌，手术刀抵在他咽喉："放下枪！否则..."
"否则怎样？"李云龙突然笑了，"你以为我李云龙会在乎这个老东西的死活？他欠我三个月军饷没发！"
旅长会意，配合着破口大骂："李云龙！你个王八羔子..."
趁特务分神的一瞬，魏和尚从后窗飞身而入，大刀划过一道寒光。持刀特务的手腕齐根而断！与此同时，张大彪从侧门突入，冲锋枪喷出火舌。
战斗在三十秒内结束。李云龙给旅长松绑时，发现他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你小子...怎么想到用这招？"
李云龙咧嘴一笑："您骂人的调门，跟欠钱不还的地主老财一模一样。"
回程路上，旅长问起反谍细节。李云龙掏出个小本本："第一，看虎口；第二，试口音；第三..."他翻到一页，"真教书先生身上是墨水味，特务身上是枪油味。"
旅长听得连连点头："好！这份观察力..."话没说完，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通讯兵飞驰而来："报告！日军大部队正向杨村移动！"
李云龙和旅长相视一笑："得，又得来活了。"
夕阳西下，队伍向着新的战场疾驰。李云龙跑在最前面，背上的大刀映着晚霞，像团跳动的火焰。他知道，这场明枪暗箭的较量永无止境，但只要独立团的旗帜还在，就会一首战斗下去。
夜幕降临，团部的煤油灯依然亮着。李云龙伏在案前，正在小本子上勾画新的反间谍方案。窗外传来战士们的歌声，那是新兵们在学唱他编的《锄奸歌》：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火眼金睛，辨豺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