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
“眼睛冒红光……”我喃喃重复了一遍。
“对，而且……”若妃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你按住他头顶的时候，脸上的笑……让我觉得……”
“让我觉得陌生……”
我当下明了，这是我体内的黑气在作祟。
想着，心头却悚然一惊，动用黑气杀了大哥，是我一开始就决定的。可是，死前抽取他的真气，却没这么想过，但是我却好像是在无意识间做了这件事。
似乎当时有股力量，冥冥之中引导着我，要去抽了他的真气！
而且，抽回黑气的一瞬间，莫名其妙的一些负面情绪，像潮水一样突如其来！猝不及防之下，甚至冲击了我的心神！
愤怒，恐惧，哀伤，死亡前对生的渴望……、
难道……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这诡异的黑气抽取将死之人的真气的同时，还会将死亡之人临死前的心念情绪一起抽回来！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话，那就能解释，幽冥剑的前任剑主，为什么凭借幽冥剑实力疯狂暴涨的同时，最后神志却出了问题，变成了一个嗜杀的疯子！
我越想，心头越沉重。
还在京都的时候，我第一次接触到这柄邪兵，就心生忌惮，准确的说，是对剑中蕴藏的诡异黑气暗自堤防。
后来用这柄邪剑时，我也时时备着小心，尤其避免沾染上黑气。
可是事与愿违，药典盛会困局中，误打误撞下，引了这黑气入体。
虽然黑气帮我抵御寒毒，某种程度上算是帮了我的忙，可是现在，黑气很明显在我身上造成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变故，它似乎能影响人的神志……
这东西在身上时间久了，鬼知道有没有其他害处……或者，我也会像它的前任剑主一样，变成一个嗜杀的疯子？
可是我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思考以后会怎么样，因为，现在有更加紧迫的问题摆在我面前：
真气封冻，黑气失控，寒毒没有方法压制，重新在体内蔓延了！
我尝试掌控黑气，还继续压制寒毒，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抽取了大哥的真气，返回体内后，黑气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沿着周身经脉疯狂奔涌，不仅无法掌控，而且所过之处，与蔓延的寒毒两不相犯，全然没有之前相互争夺的样子。
我顾不上再和若妃啰嗦，当即盘腿坐下，强迫自己凝神守心，试图重新掌控体内乱窜的黑气，调动它去抵御寒毒。
如果不能尽快压制寒毒，等寒毒蔓延遍全身，真气封冻都是小事，我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霸道的寒毒下撑得过去！
若妃见我眉头上己经结出了白色的冰霜，立刻明白我体内寒毒无法压制了，她急的原地转了几圈，却帮不上什么忙。
刚才的打斗，踢散了两堆篝火，她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一些为数不多，还在燃烧的木柴，眼睛一亮，马上急忙把为数不多还在燃烧的木柴收集起来，堆放到我面前，想尽可能多地给我增加一点热量。
“你坚持住……”
一些木柴己经熄灭，只是散发着袅袅青烟。她又跑到那边，抓了几把稻草过来，放在火星上面，跪在火堆旁边，歪着头，小心翼翼地吹火。
火渐渐地旺了起来，若妃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她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却被柴火上的烟灰弄了个大花脸。
她急忙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温暖一点？”
我抬眼看了她一眼，看着她这滑稽的样子，想笑，嘴角歪了歪，却笑不出来。
那诡异的黑气，到现在为止，己经尝试了多次掌控，却是徒劳。
根本不听我的。
吸取了大哥生前的真气后，这黑气似乎有了生命一样，不仅不再听我掌控，而且还能在奔涌的时候，自动避过寒毒，只是一个劲儿地在经脉中流淌。
随着寒毒的蔓延，彻骨的冰寒，越来越重，除了肢体逐渐变得僵硬，我发现我的思维也开始慢慢迟钝！
黑气不受掌控，我又尝试调动真气，结果不出意外，真气也没有一点反应。
糟糕了……
我感觉浑身冰冷，呼出的鼻息也带着丝丝寒气，己经感觉不到西肢的存在。
我有些木然地望着拼命往火堆里加稻草的若妃，心中缓缓升起一个可笑的念头：我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我慢慢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无神地看着火堆，赤红色的火苗燃烧地正旺，热浪吹起一边若妃的发丝飞舞，我却像一座冰雕，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这种奇怪的感官，给我一种梦幻地割裂感，我明明就在若妃旁边，但是却仿佛在另一个世界里一样。
我想笑，灵魂和身体的躯壳似乎分离了，动也动不了，空虚和麻木渐渐填满了我的身躯，我像是一根历经了风吹日晒的朽木，毫无情感地面对这沧桑中的轮回……
……
阿姐，你还在昆仑顶上的黑暗中等我，可是，我承诺过的事，恐怕无法实现了……
你会怪我吗？
这些年，我走遍塞外江南，每次入睡，一闭上眼睛，我就看见你苍白的脸，还有血迹斑斑的身体……
我好没用，我没有办法救你，也不能手刃仇人为你报仇……
我无时无刻地想回到你的身边，陪着你，即是我什么也改变不了，你也能减少一些孤独……
阿姐，我好累……
视线中的火苗灵活地跳动着，跳动着，无限地延伸，不知不觉竟然变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的烈焰中，阿姐的脸庞缓缓浮现。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宠爱，笑容还是那么好看。
“阿姐……”我开心地笑着，伸出手去想要捧住她的脸，却怎么也够不到她。
“小龙……”
阿姐轻声呼唤着我，轻轻一笑，也伸出手来，捧住我的脸。
“阿姐，我冷……”
“小龙，小龙……”阿姐却并不理我会我说的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我。
漫天的火海似乎在消退，阿姐的身影也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渐渐模糊。
“阿姐，别抛下我！”
“别走！”
我想惊恐地大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两手胡乱地空抓，想要抓住她，两手却在她虚幻的身体中穿过，什么也抓不着！
“小龙，小龙……”
阿姐呼唤着我，脸庞渐渐模糊。
我感觉心脏缺失了一块，疼痛难忍，我徒劳地想要挽回她，却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形越来越淡。
“灵龙！灵龙！……”
漫天的火海终于缩回成眼前的火堆，阿姐的脸庞一阵荡漾，竟然渐渐幻化成了若妃的模样。
“你怎么样了！”
“我该怎么办啊！”
若妃捧着我的脸，正焦急地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带着哭腔，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恐慌。
“好冷啊……”
我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视野慢慢变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