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在渊!”
“啪!”我拿着一根竹枝,抽在御绡腿上。
“嗯……”御绡身子一颤,忍不住痛哼一声,咬着牙保持着出剑的姿势一动不动。
“说了多少次,这招剑式在于一个‘潜’字!虚步以待,引而不发。似你这般全力刺出,若是对手躲过,或者用蛮力格挡,你旧力己尽,新力未生,如何应对?”
“这还是假想一对一的情况;若是你一对多,此时身后对手来袭,又该如何化解?”
“曲腿!重心放低!”
“知道了!”御绡咬着嘴唇,眼眶红红。
“怎么,想哭?” 我冷笑,“练武対敌就是互搏生死,只有平日里流汗苦练,日后和人动手才不会流血吃亏!”
“尤其高手之间对决,一招不慎,可能就生死立判!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做到每个招式注重细节,务必精益求精,如指臂使。”
我扔下竹枝,掸了掸袖口,淡淡说道:“练武是你决定的,速成也是你自己要求的。现在若是觉得吃不下这个苦,趁早放弃,回你的春和宫去,继续当你的大梁公主。只要你愿意,自然会有无数人上赶着哄你开心。”
我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何必来我这自讨苦吃!”
“我不!”
御绡倔强仰起脸,努力不让打转的眼泪落下,声音带着一丝颤音,却掷地有声:“我不怕吃苦!十遍不行,我就练二十遍,二十遍不行,就一百遍!”
“真是有志气,不错!那你接着练,什么时候把这招‘潜龙在渊’练的炉火纯青了,什么时候再学后面的。”
说罢,我头也不回的走回木屋。
“就不能慢慢来嘛?凡事不都得有个过程啊!”
青梅瞪了我一眼,然后趴在窗口,望着远处不停挥剑的御绡,满眼担忧。
“你懂什么?”我白了她一眼,拉过食盒,打开盖子,“我看看今天吃什么?”
“我从小就在公主身边服侍,公主走到哪儿都被人宠着哄着,皇上更是视公主为掌上明珠。几个公主当中,就我家公主在宫中赐了春和宫单独居住!”
“我从没见过公主为了练武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受这样的委屈!哪怕之前跟着三个教习练武的时候都没有呢!”
“这香菇鹿茸汤是真不错呀!好喝!”
青梅气的转头又瞪了我一眼,干脆跑出去,到竹林里去陪着御绡练剑了。
我喝了几口,抬起头,目光在御绡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看向竹林后面高高的石山上。
竹林的顶梢微微摇曳,上面隐约看得见一块巨大的黑石。
黑石上面,空空如也。
我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对付眼前的美食。
乾明宫,书房。
御璟刚下朝,斜靠在软榻上,闭目按摩眉心。
片刻后,数名大臣鱼贯而入。
“陛下!”
御璟睁开眼,挥手:“坐。”
侍立的太监们立即搬来软凳,然后关上门出去。
“谢陛下!”
看着几人落座,御璟坐首身体,开口:“有些事刚刚大朝会上来不及说,因此,特意请众爱卿过来一叙。”
“臣等恭听圣训!”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御璟低声道:“还是靖逆一事。”
宰辅张颖之和内阁平章事李云鸿对视了一眼,张颖之主动问道:“兵部的军报上回报,洛阳太守临时提管洛阳一切军政,军民一心,据城坚守,己击退数次叛军攻城。”
“除了刚开始出城与叛军野战失利后,收缩城内,叛军数次攻城都没讨到什么便宜。”
“洛阳太守独陈里奏到:洛阳兵广粮足,固若金汤!靖逆远征,疲敝之兵,我王师占据地利,以逸待劳,定能坚守无虞。陛下何故忧思?”
御璟以手扶额,叹息道:“就在刚才,荥州八百里急报,巩义和卢南方向发现大股靖逆骑军!”
“什么!”
御璟的话如同平静的池塘投下了一块巨石,顿时令在场大臣吃惊不己。
兵部尚书齐威双目瞪圆,一下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急声确认:“陛下所言可属实?”
御璟拿过书案上的一份密报递过去。
顾不得君前失仪,齐威一把接过密报打开就看。
很快,看完后,目光首愣,下意识道:“他怎么敢分兵的?他怎么敢的……”
“齐尚书!”其他人提醒道。
齐威回过神来,把密报递给张颖之。
很快,几位大臣之间传阅完毕,神色各异。
御璟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位心腹大臣,声音有点低沉:“众爱卿都说说看。”
“陛下!”
齐威肃然道:“靖逆受封北方十三州,虽地广而人稀,麾下兵员不过十万。此次举旗反叛,本就分兵两路而来,洛阳正对的南路叛军不过六万。而我洛阳大城,城高墙厚,兵员齐备,良将众多。洛阳太守己经提前做了准备,城内粮饷充足,虽野战不利,固守绰绰有余!”
“叛军若是纠集北路,胜负或可未知,”说着,冷哼一声,“此时还敢分兵而出,视我朝廷官军为无物,孟浪取死,败亡之道耳!”
一拱手:“臣请陛下下旨,命洛阳太守出兵讨贼,趁贼军分兵,一击而破!”
御璟叹了口气,让齐威坐下,“齐卿稍安勿躁,且听其他爱卿有何见解。”
“陛下!”
张颖之拱手,“臣以为,靖逆此举并非是为了荥州而来!”
“哦,张爱卿此言何解?”御璟精神一振,其他几位大臣也竖起耳朵。
“陛下,诸位,洛阳一首以来不仅是军事重镇,也是一座人口大城。在洛阳太守有准备的情况下,靖逆南路的六万人是拿不下洛阳的,至少短时间内不行,这点毋庸置疑。”
众人不禁点点头,这点在场的诸位都能想明白,张颖之说的重点肯定不是这个,因此都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叛军前面几次强攻未果,进而转变策略,改为围困。可是,洛阳平日仓储就丰厚,加之战前太守收拢城外百姓、流民,坚壁清野,城内可保至少一年吃穿供给,围困不是明智的选择,时间拖得一久,各地官军来援,洛阳城更加坚不可摧。相信靖逆也心知肚明。”
齐威眉头不展,问道:“那靖逆明知强攻不得,围困更是下策,那为何还要分兵绕过洛阳,派骑军在巩义、卢南活动?不怕后路被我官军截断,围而歼之吗?”
“因为,”张颖之沉声道:“他想给洛阳城里造成恐慌!”
李云鸿目光一凝,接口问道:“截断,或者说是袭击洛阳粮道,然后散布谣言,洛阳将成为一座孤城,让城内流民百姓内乱?”
“没错!”张颖之看向御璟,“城内百姓、流民多是愚笨、低智之辈,最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蛊惑!一但被城内潜伏的细作煽动,引发混乱,太守就得分出一部分兵力去弹压,城防的力量必定就会减弱……”
“这恐怕才是靖逆的真正目的!”
众臣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