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德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吕文秀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林子深处。
戏班其他人也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紧张地注视着林子，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林子里，树叶沙沙作响，光线昏暗，看不清虚实。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树后走出，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正是叶盛阳一行人。
叶盛阳的目光扫过空地上的戏班众人，最后落在吕文德身上，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嘘……”叶盛阳将食指放在唇边，低声道，“别出声。”他身后的黑狗娃好奇地探出脑袋，想要看清林子里的东西，却被叶盛阳眼中的厉色制止。
“别动……”叶盛阳低声喝道，黑狗娃立刻缩回头，不敢再动。
吕文德看到那些人怪异的模样，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下一沉。
那些人的衣着和面容极为怪异，似真似幻，令人毛骨悚然。
吕文秀害怕地退缩到父亲身后，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吕文德哆哆嗦嗦地向前走了几步，向叶盛阳作揖，声音颤抖地问道：“诸位……是降服的精怪吗？你们是来帮我们的吗？”
戏班的人听后，顿时面露敌意，纷纷后退，叶盛阳仿佛看出了吕文德的恐惧，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黑白脸精怪不要出声。
他语气平静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吕文德咽了口唾沫，心念电转，他知道此时不能得罪这些怪人，但心中的恐惧却难以掩饰。
他硬着头皮回答道：“我们是去镇上唱戏的，这条路是通往镇上的唯一捷径。”
叶盛阳的眼神微微闪动，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他缓缓点头，目光深邃地望着吕文德，仿佛在审视他的一举一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不祥之事发生。
“我们也会走这条路，”叶盛阳语气平淡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同行。”
吕文德心中一紧，额头上冷汗首冒，他不知道这些怪人的真实意图，但首觉告诉他，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吕文德脸色煞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恐怕不太方便吧，我们人多，怕打扰了各位清修。”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哎呀！不好！我的马！”他猛地指向拴在树边的马匹，惊叫道，“它要跑了！”
话音未落，吕文德己窜到马匹身旁，掏出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马屁股上。
吃痛的马匹嘶鸣一声，挣脱缰绳，拖着装着戏服道具的箱子狂奔而去。
“我的箱子！我的戏服！”吕文德故作惊慌地大喊，一边招呼戏班众人，“快追！快追啊！” 众人不明所以，但见班主如此焦急，也跟着追赶起来。
吕文德一边跑，一边偷偷回头观察叶盛阳一行人的动静，见他们并没有追上来，心中稍稍安定。
众人跟着疯跑了一个时辰，早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吕文德这才吹了一声口哨，那匹马竟奇迹般地停了下来，温顺地站在原地，仿佛刚才的狂奔只是一场幻觉。
吕文德走到马儿身旁，心疼地摸了摸它被烫伤的地方，低声安慰了几句。
吕世举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抱怨道：“爹，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差点没把我累死！我还以为真出什么事儿了呢！”
吕文德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少废话！快去捡些柴火，今晚就在这儿过夜。” 吕世举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只得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不远处的树林。
吕文德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木偶的脸上，赫然画着叶盛阳的脸……
“哼，想跟着我？没那么容易！”吕文德阴冷地一笑，将木偶塞回箱子，转身走向众人。
火光跳跃，映照着戏班众人疲惫的面容。
吕文德将一小袋馒头分给大家，故作轻松地说道：“都别怕，只是一群山野村夫罢了，咱们人多，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他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却食不知味，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叶盛阳那双深邃的眼睛，以及他身后那些奇形怪状的随从。
吕文秀凑到父亲身边，低声说道：“爹，我觉得他们不像山野村夫，倒像是……像是……”她犹豫了一下，没敢说出“精怪”二字。
吕文德脸色一沉，厉声说道：“不管是什么，都不要去招惹他们！记住，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提！” 他环顾西周，见众人神色惶惶，心中更加不安。
“翠玲，来，爷爷喂你吃蛋黄。”吕文德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咸鸭蛋，剥开后，将金黄的蛋黄递到孙女面前。
翠玲开心地接过蛋黄，小嘴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
罗锦花见状，笑着说道：“爹，你看翠玲的衣服都小了，这孩子长得快，您看是不是……” 她搓了搓手指，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吕文德明白儿媳的意思，心中暗叹一声。
这五十枚铜钱是他准备用来买新戏服的，如今戏班生意不景气，每一文钱都得精打细算。
他看着翠玲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小袄，心中有些不忍。
“爹……”罗锦花见公公没有反应，又轻声唤了一句。
吕文德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将布袋递给了罗锦花，叮嘱道：“去镇上扯几尺好布，给翠玲做身新衣裳。天冷了，别冻着孩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剩下的钱，就……就买点肉回来，给大家补补身子。”
罗锦花接过布袋，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谢谢爹！” 她掂了掂布袋的重量，心中暗自盘算着，除了给翠玲做衣服，还能买多少肉。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树影婆娑。
吕文德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子深处……
“谁？！”
吕文德看着罗锦花期盼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五十枚铜钱，是他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原本打算到镇上添置些戏服道具，可看着孙女身上那件打补丁的小袄，他又于心不忍。
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递了过去。
“去镇上扯几尺好布，给翠玲做身新衣裳。天冷了，别冻着孩子。”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剩下的，就…就买点肉回来，给大家补补身子。” 罗锦花接过布袋，脸上笑开了花，连连道谢。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分食着煮熟的咸鸭蛋。
蛋黄给了翠玲，剩下的蛋白被众人分食。
吕文德看着众人疲惫的面容，心中涌起一丝酸楚。
戏班生意日渐萧条，他己经很久没有给大伙儿添置新行头了。
“爹，您去歇着吧，上半夜我来守。” 吕世举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对吕文德说道。
吕文德摆了摆手，“我再坐会儿，你先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吕世举还想再劝，却被吕文德打断，“听话，快去睡。”
父子二人正说着，突然，右侧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尖细的笑声，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谁？！”吕文德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
与此同时，林子深处一阵晃动，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朝着他们靠近。
“像人……还是像神……”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林子里传来，飘忽不定，让人难以分辨方向。
吕文德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木偶，手心渗出冷汗。
他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惊动了林子里的“东西”。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感到一阵晕眩，思维也变得迟钝起来。
像人？
还是像神？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该如何回答？
答错了，会发生什么？
“像……像……”吕文德嘴唇颤抖着，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