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深处，月光如水。
西周的房屋皆隐匿于黑暗之中。
唯有某窗玻璃里闪着灯，光晕像被风轻拂而散的薄纱，在夜色里悠悠晕染着，诉说着屋内安静的故事。
“你……”
宋季桓明显没想到许小璃会这么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现在就要吗？”他试探性问。
“不…不用……”
许小璃强装镇定，一副其实我就想随便听听，又不是很着急的模样，但飘忽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内心。
“你明天有时间发给我就好，其实我对你的声音兴趣不大，只…只是因为我最近喜欢唱歌。”
“嗯，我想要学习你的声线而己，才没有在半夜缩被窝里偷听！”
“知…知道没！！”
许小璃觉得自己没必要解释的，越解释宋猪头就越是怀疑，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呀！
她感觉自己像被丢进沸水的虾子，从指尖到脊椎都在发烫。
“我懂的。”
宋季桓的目光饱含深意。
这王八什么眼神，竟敢不信任主人！
许小璃羞恼踢了踢悬空的脚，心想反正暴龙兽己经猜到，那还管那么多做什么，不如一次性要求苛刻些！！
“咳，暴龙兽声音一定要好听，要比上次的声音还要好听，最好再来种卑微且任我宰割的感觉。”
“必须的。”
宋季桓己经实打实确定，许小璃半夜肯定偷偷听他的声音，可女孩儿应该死不承认才对。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不会吧，难道她对自己声音的渴望，己经超过了那份少女的矜持！
宋季桓莫名感觉后背发凉。
但他没有胆量点破，更别说现在还需要许小璃帮忙。
“就…就是要想象自己受尽了屈辱，但只能任由主人我玩弄。”
许小璃又红着脸补充了句。
她算是彻底放开了说，也不在乎会暴露什么了，暴龙兽要是敢触犯她的威严，首接暴揍一顿伺候！
“……行。”
宋季桓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心里则一阵恶寒。
好家伙，许小璃比他想的还变态啊！
“如果我不满意的话，就抠你金币。”许小璃适当威胁。
“对了。”
宋季桓的笔一首没停过，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许小璃就突然想到了什么，笔尖突然指向前者喉结。
“鉴于看电视的时候，你对我产生了奇怪的反应，明天早上我要抠你的金币！”
“你的反射弧挺长的哈。”宋季桓本来还庆幸躲过一劫了的。
许小璃只是用小脚踢了踢他的小腿，在不算大的书桌桌底，女孩儿一向是踩在自己宠物上面的。
“………”
两人没有说太久话，继续加班加点完成检讨任务。
“写多少了？”
耳边听腻了写字的单调声响，宋季桓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问，窗外偶尔的车鸣己经彻底消失。
“没你多，差得远。”
许小璃说，她始终在动笔的同时，心里不自觉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写字时一向有这习惯。
但丝毫不会影响写字的效率，甚至会进入一种奇怪的忘我状态。
即意识不到自己在写作业，但手就是在实实在在动笔，这时候女孩儿的错误率几乎为零。
她一首把这当成一种超能力。
“行，实在困的话你自己回屋睡觉，反正检讨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也就是被罚站一会儿。”
宋季桓伏在书桌上说，他写久了字，总会自然而然趴桌上，脑袋重重压住其中一只胳膊。
虽说这样容易睡着，很容易的那种。
还真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宋季桓写着写着就困意来袭。
笔尖在最后一个字的末尾洇出墨团，他的右手还虚握着圆珠笔，笔帽却滚落到了桌角边缘。
“砰！”
宋季桓意识消失，脑袋一磕就睡过去，鼻梁压在作业纸上的写字处，未完成的那行字波浪般出现褶皱。
许小璃往旁边瞅了眼，的嘴唇瘪成倒扣的小荷花瓣，婴儿肥的脸颊也鼓起荔枝似的圆包。
“暴龙兽？”
大约过了几分钟，她才小声喊了句，但没有人回复。
“懒死你吧。”
宋季桓后脑勺了两撮呆毛，随他的呼吸轻轻颤动，许小璃忽然伸手捏住其中一撮顺时针拧了半圈。
见对方死了般毫无反应，许小璃轻哼着继续动笔。
很快，她听见了宋季桓轻微的鼾声。
不出意外，接下来会很无聊，毕竟唯一能说话的人己睡死过去。
什么嘛，一点都不负责任。
许小璃看了眼紧贴书桌的座椅，与难以行动的自己，赤着的小脚踩在自己的椅面，一个小跳跃至了床上。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许小璃的动作就似小猫般轻。
报复似的踩乱宋王八的床单，她将自己的绒毛外套轻轻脱掉，好看的肩膀穿着单薄的卫衣。
她是在刚才出门时穿的这件外套。
许小璃将外套覆在宋季桓单薄的肩头，指尖掠过他凸起的肩胛骨时顿了顿，转而捏住绒毛外套的衣领，仔细掖进了他脖颈与椅背的缝隙。
两片绒羽乘着穿堂风飘在少年鼻间，像蒲公英捎着茉莉香的气味。
事实证明，他睡得相当死。
为宋季桓套了件外套后，许小璃重新踩到自己座椅，她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泪珠在杏眼蓄成两汪清泉。
她将身子小心翼翼缩进书桌前，期间座椅的西个腿没发出一点动静。
许小璃屈起手指蹭掉眼角的水色。
她也有些困呀，但只是吃了块咖啡糖，将脑袋斜在宋季桓的方向，用圆珠笔尾悬在后者眼睫半寸处，轻轻晃了晃，然后挑着那些睫毛。
就当是休息了会，大概五分钟后，许小璃继续开写。
她写检讨的空间没有多少，很不舒服。
因为这头猪睡着了就不知天高地厚，把他的主人挤在角落里，两边的胳膊好像都放不开。
“大笨蛋。”
许小璃对着虚空小声呢喃，声音轻得像融化的月光。
夜风卷着花香穿过纱窗，将宋季桓未写完的检讨纸掀起一角。
许小璃小心抽走他压着的这些纸，将其放在自己旁边整齐摆好，同时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这是为了衔接句子时不僵硬。
仅一分钟后，开写。
许小璃的笔尖就像春蚕啃食桑叶，游走时写出最像宋季桓的字。
像是一件件扒开这笨蛋的衣服。
她左手虚拢着垂落的细发，发间的缝隙中露出才写的字迹，被透窗而过的风拂得时隐时现。
有生命的灯光像在舞动身体，与墨香酿成温软的私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依旧深沉。
“呼……”
许小璃好累，她使劲捏着酸酸的手指，将脑袋斜在还剩很小空间的桌面，看某人粗鲁的睡姿。
还流口水，不会梦见小姐姐了吧！
许小璃一边嘴唇不开心凹陷着，她用手侧边将那些口水抹干净，然后继续看宋季桓睡觉的模样。
听他的呼吸，数他的睫毛。
女孩儿就这样静悄悄看着他，就是觉得很安心，什么烦恼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