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收完,建国惦记着月竹一个人在S县,给小女儿买了两袋奶粉,交待母亲每天给孩子贴补些,晓雪太瘦了。又给父亲留了五十块钱,让给晓雪买奶粉,建国爹满口答应,让他放心。
又买了化肥,这七七八八的花下来,只剩下了一百五十块钱,不由感叹这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真是多。他去找胜林和二大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去,两个人都要在家等着锄罢地再去,他便一个人先坐车去了。
一个人在S县的月竹怀孕己经五个月了,渐渐出了身子,房东看她那个样子便有些怕她干活时出事,说让她歇着,就是客气的辞退她了。一不挣钱月竹就有些心烦住在这里无所事事又花钱,她就想退了房子也住在建国他们干活的工地上,省一块钱是一块钱。
反正现在天也热了,也好搁对。建国一过来,她就跟建国说了想退了房子也住工地上。
建国己经跟包工头很熟悉了,便找人家说了这情况,包工头说那你们得注意安全,可别出事。这里毕竟是工地还是挺忌讳孕妇住在这里的,建国一听这个情况便劝月竹别省那几个钱,来回搬动的对孩子也不好,月竹这才做罢。没有活干月竹的心就不能安静,想父母想两个女儿,想的她在屋里暗自落泪,与其这样子苦熬,月竹咬了牙拿了个袋子便出了门,反正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她。
她要去拾破烂,想出去碰碰运气。路过一家裁缝铺,她下意识的往里面看,门上竟贴着一张招做衣服的熟手一名,她慌忙走进去打问。
店里的师傅一看她那个样子,便不大满意,便说不招人。
月竹便知道人家嫌她是个怀孕的人,但她又不想放弃任何挣钱的机会,“师傅,我啥都会做,以前在家我就在俺们那里的裁缝铺干活的,您要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在这做一件衣服,做成了您看看怎样?”
看月竹说的恳切,师傅便给了她一件衬衣让她做。月竹坐在缝纫机上“嗒嗒嗒”熟练的做了起来,没多长时间便做好了,师傅拿起衣服细细的看,脸上有了松动之色“你身体?”
“师傅,我家在农村我啥活都干的,没事。”
“那行你就上工吧!”
月竹这烦恼的心终于算是平静下来了,师傅姓段名文忠,早年间闯过大上海,跟着上海的裁缝师傅学了一手的好手艺,回到自己家乡开起了这个裁缝铺子,生意很是红火,拥有一大批的老顾客。他带的有徒弟小谢,两个人负责剪,月竹和他老婆负责做。也是一个夫妻店。
月竹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好事头,因为她发现段师傅为人和善,不像瘸子宋一般小气,生怕别人抢了他的生意。月竹活头好,活做完店里的杂活她全包了,段师傅的老婆王桂芬很是满意,“月竹,要是你没怀孕,我真想长久的把你招进来,又勤谨又细心,特别适合干咱这一行。”
“桂芬姨,我不要工钱我想跟段师傅学学剪衣服,这样行不行?或者我交学费也行?”月竹激动的说。
“你学会了在这里干还是回家干?”王桂芬问。
月竹明白人家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忙说自己肯定是要回老家的,家里还有两个娃娃呢。
“那行,往后你得空了就跟着你师傅学吧,只是跟小谢一样是学徒工没有工钱的。”
“哎。俺知道。”月竹兴奋的溢于言表,如果趁着自己怀孕这段时间把裁剪学会了,那可真是顶好的一件事了。
当学徒工管吃管住,月竹跟建国一商量退了房子,搬到了裁缝铺后面放布料的小屋里,白天夜里都在店里忙碌。段师傅人很好,每当裁剪的时候,都叫上月竹和小谢在一边观看,给他们讲裁剪要领。月竹拿了本子认真记认真学,偶尔不懂也问段师傅,段师傅也都细心的给她讲,月竹算是有些基础,学的也快,一些简单的裤子衬衣之类的她都可以剪了。
这些简单,最难的是中山装和西服,还有时下流行的便衣棉袄,每个闺女结婚都是要做上两件便衣棉袄的,可惜现在是夏秋季,除了备嫁装,很少有人做这个,自然剪的少。
自己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月竹便是有些心急,怕又只学会个皮毛,浪费了这好不容易碰到的机会。所以她比小谢学起来更刻苦,到了晚上一遍遍的在本子上画着算着,还好到了秋天一换季,做中山服,西服的多了起来,这时候月竹己经七个多月了,王桂芬便也不让她再干活了,让她专心跟着师傅学裁剪,让月竹感动不己。
“你好歹是我的徒弟,可不能学个半溜子。”段文忠笑着道。
月竹还是怕师傅吃亏,一刻不停的店里忙着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常常让师娘桂芬担心不己,“桂芬姨,俺们乡下人没那么娇气,我怀这两次也没干啥活,俺们村里怀孕了照常下地该干嘛干嘛!”月竹劝师娘。
“可不是,我年轻那会就是,添俺老二前一天还在地里呢!”桂芬一边说着一边就拿眼睛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多少年了还是过不去心头那道坎。
段文忠就在一边乐呵呵的笑,“多干活到时候好生。”
月竹记了两本子,临走前师傅又给了她一本裁剪的书,更让月竹如获至宝,为了表示感谢,她和建国特意请了一次客,请师傅师娘和小谢一起去下馆子吃了一顿。算着日子估摸着也到了预产期,两个人便偷偷的坐车回家去,准备在家生产。两个人到了县上,月竹爹早赶了牛车,老早就在等了,三个人找了个地方等到天擦黑,开始赶着牛车回家。
赶着半夜到了家,建国爹早得了信在等着他们,等他们进了家,就把大门又上了锁自回老院了,让他们这几天都不要出门,等着有反应了再请接生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