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化身在猩红闪电中炸成齑粉时，整片山谷都在震颤。
关平的青龙偃月刀当啷坠地，他单膝跪地，额角的血顺着下巴滴在焦黑的土地上；周仓的铁蒺藜骨朵砸进土中半尺，他扶着武器喘气，铠甲下渗出的血把护心镜染成暗褐；柳如烟的软剑还保持着刺出的姿势，指节因用力发白，胸口的衣襟被黑血浸透——那是方才深渊利爪擦过的痕迹。
关羽站在祭坛中央，灵钥在掌心发烫。
他望着天空逐渐散去的阴云，耳中还回响着深渊化身消散前的尖啸。
方才那道猩红闪电劈下时，他的修仙系统突然发出警示，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入手心的灵钥，竟在千钧一发之际催生出一道金色屏障。
此刻系统面板上，精神力数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他却连皱都没皱一下，只伸手接住关平递来的酒囊，仰头灌了半口。
"那东西......走了？"关索摸着胸前星渊佩，玉佩的金光还在微微发颤。
少年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目光却死死盯着祭坛下仍在渗出黑血的石缝。
柳如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捂着心口踉跄两步，软剑"当"地掉在地上。
她低头看向掌心——黑血中混着几缕淡金的血丝，那是深渊之力侵蚀灵脉的征兆。"本体......"她抬起染血的脸，眼尾泛红，"方才那不过是分身。
真正的威胁......"
"在幽冥秘境。"
众人循声望去。
青莲居士不知何时站在一棵焦黑的枯树下，月白长衫落满灰烬，原本清逸的眉眼此刻沉如深潭。
他指尖轻点虚空，一道青色流光在众人面前凝成虚影——那是座悬浮在阴云里的古城，城墙上爬满骷髅藤，城门洞开处隐约可见无数半透明的影子在游荡。
"深渊之主的本体藏在那里。"青莲居士的声音像浸了冰，"它用千年时间在幽冥秘境里温养本源，方才的分身不过是探路的蝼蚁。"
关平握紧了刀，刀身嗡鸣："那秘境在哪？"
"只有一个人知道。"青莲居士看向山谷深处，"林玄机。"
偏僻山谷的风裹着松涛声灌进领口。
关羽望着眼前的茅屋，檐角的草穗被风掀起又落下，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刻着"藏典阁"三个字，字迹被风雨侵蚀得几乎辨认不出。
屋前石凳上坐着个白发老者，灰布衫洗得发白，膝头摊开一本皮面斑驳的古籍，正用铜镇纸压着泛黄的纸页。
"你们是来问幽冥秘境的吧？"老者头也不抬，指尖在书页上划过，"先过我三关。"
第一关"迷魂幻境"的雾气腾起时，周仓的铁蒺藜骨朵最先消失在灰雾里。
关索的星渊佩突然发烫，他刚要喊"父亲"，眼前的景象便骤然变换——他回到了荆州城破那日，吕蒙的白衣军从西面涌来，父亲的赤兔马倒在血泊里，自己被乱军冲散时回头，只看见父亲的背影被箭雨笼罩。
"这是假的。"
关索浑身一震。
那道沉稳的声音就响在耳畔，他转头，看见关羽正站在他身侧，指尖浮着淡金色的系统光幕。"系统提示这是幻境，"关羽的手按在他肩膀上，温度真实得让他眼眶发酸，"跟着我走。"
幻境中的箭雨劈头盖脸砸下，关羽的身影却如磐石。
他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金莲，金光照亮的地方，吕蒙的白衣军化作飞灰，倒塌的城墙重新竖起。
当众人在茅屋前的石凳旁重新聚齐时，林玄机终于抬了眼："有点意思，那套'破妄诀'是哪来的？"
关羽抚了抚胸前的灵钥，笑而不答。
系统方才消耗了三分之一的精神力帮他解析幻境核心，这代价他记在心里，却不会说与外人听。
第二关"五行地煞阵"的青雾刚起，柳如烟便扯断了腰间的青玉穗。"金木二行归我和小索。"她甩袖抖出七枚金铃，铃铛相撞的清响中，地面突然冒出参天巨木，树根如钢索般缠住阵眼；关索的星渊佩发出刺目金光，少年咬破指尖在掌心画符，金芒顺着符线窜入地底，与柳如烟的木属性力量交织成网。
周仓的铁蒺藜骨朵砸向土属性阵眼时，震得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关平的刀卷起风刃，精准切开了水属性的暗流；关羽站在中央，灵钥的光流转成火环，将最后一个火属性阵眼烧成飞灰。
当五行光团同时炸裂时，林玄机的古籍"啪"地合上："五人同心......倒真像那么回事。"
第三关"生死天衡阵"的门刚显形，周仓就一步跨了进去。
"俺这条命本就是关将军给的！"他的声音震得阵门嗡嗡作响，铁蒺藜骨朵在掌心转了个花，"当年在卧牛山落草，要不是将军不嫌弃俺是个粗人......"他回头冲关羽咧嘴笑，露出被酒渍染黄的牙齿，"今日用它换大家一条生路，值了！"
关羽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起败走麦城那日，周仓背着他在乱军中突围，肩头中了三箭还在跑；想起入川时周仓蹲在篝火边给他补铠甲，针脚歪歪扭扭像蚯蚓；想起方才战斗中，这莽汉用身体替他挡下深渊的利爪......
"周兄弟！"关平喊了一半便被关羽按住肩膀。
他们望着周仓的手即将触到阵心那团幽蓝火焰，林玄机却突然抬手，一道青光将周仓弹了出来。
"够了。"老者的声音里有了丝松动，他从袖中摸出张泛黄的地图，边角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幽冥秘境在昆仑山脉北麓，这地图是我从前朝修士墓里挖出来的。"他盯着关羽的眼睛，"但我得警告你们——秘境里有守墓鬼将，有吞魂的阴火，最要命的是......"他指了指地图中央的黑洞，"深渊之主的本体，早把那里变成了它的温床。"
关羽接过地图时，指尖触到了几处凸起的痕迹——那是用密文刻的小字，系统立刻在他眼前弹出翻译："阴月当空时，鬼门开。"
"地图上缺少了一块关键区域。"
众人转头，青莲居士不知何时站在茅屋的阴影里，月光从他背后漏下来，把他的脸分成明暗两半。"我在古籍里见过类似的图，"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幽冥秘境的入口，其实藏在......"
"够了。"林玄机突然打断他，目光如刀扫过青莲居士，"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他重新翻开古籍，书页哗啦啦响，"是死是活，看你们的命。"
深夜，众人在山谷外的空地扎营。
关平生起篝火，周仓把烤得流油的野兔递给关索，柳如烟坐在石头上运功疗伤，灵脉里的黑血正随着她的吐纳一点点排出。
关羽独自站在高处，借着月光看那张地图。
系统的光幕在他眼前展开，正在分析地图上的密文。
风掀起他的衣摆，他望着地图边缘那处黑洞，耳边回想着青莲居士未说完的话。
"父亲。"关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该出发了。"
关羽把地图收进怀里，转身时看了眼沉睡的周仓——这莽汉抱着铁蒺藜骨朵，嘴角还沾着烤兔的油。
他又看了看关索，少年的星渊佩在睡梦中发出微光，像颗不落的星。
"走。"他拍了拍关平的肩，"去昆仑。"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一行五人己消失在山谷的薄雾里。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的茅屋中，林玄机正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指尖轻轻抚过古籍中某页的画像——那是个穿月白长衫的男子，眉眼与青莲居士有七分相似。
"当年的债，终究要还。"老者低声呢喃，将古籍翻到新的一页，上面赫然画着座荒凉的戈壁滩，滩中央立着块断碑，碑上的字被风沙磨得模糊，却还能勉强认出两个："幽冥"。
而此刻的关羽众人，正沿着地图指引的方向，踏入一片泛黄的天地。
远处的地平线像被火烤过，模糊的轮廓里，一座断碑的影子正随着风，缓缓从沙雾中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