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下的闷吼震得洞顶石屑簌簌坠落。
关平的刀尖在地面划出半道浅痕，他盯着父亲栽倒的身影，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上回见父亲这般虚弱，还是建安二十西年冬夜，麦城断粮第七日。
那时他攥着最后半块炊饼，父亲也是这样闭眼栽倒，可如今...
"爹！"关平扑过去要扶，却被柳如烟横剑拦住。
她沾血的剑穗扫过他手背，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先看水！"
关平猛然转头。
湖面炸开丈高水幕，黑鳞翻涌间，深渊生物的全貌终于显形——那是条足有二十丈长的巨鳄，脊背隆起的尖刺泛着幽蓝毒光，每片鳞甲都刻着扭曲的咒文，最骇人的是它的双眼，两枚血色晶球般的瞳孔里，竟映着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吼——"巨鳄甩尾拍向石滩，激起的浪头裹着腥风撞来。
关平被冲击力掀得踉跄，眼角瞥见父亲的手指在地上抽搐，额角冷汗将石面洇出个浅坑。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窜进鼻腔，突然想起父亲昨日教他的"破妄诀"——那套能暂时激发潜能的修仙法诀，代价是损耗三日寿命。
"阿平不可！"林玄机的惊喝混着古籍翻页声炸响。
老人不知何时跪坐在石台前，灰白胡须被腥风吹得乱颤："用凡人术法对抗深渊造物，等同于引火自焚！"
话音未落，巨鳄的前爪己拍至石滩边缘。
关平看着那足以捏碎他头颅的利爪，突然听见识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不是父亲的系统，是他前日突破炼气境时，系统自动绑定的新手提示："检测到宿主生命危机，是否启用【血魂护主】？"
"开！"关平咬着牙低吼。
胸腔里腾起灼痛，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半透明的铠甲，恰好接住巨鳄的爪击。"咔嚓"一声，石滩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关平膝盖一弯跪在父亲身侧，嘴角溢出黑血——这是系统警告，透支了。
"好小子。"
沙哑的嗓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关平抬头，正撞进父亲泛红的眼底。
关羽不知何时撑着青龙刀站起，额角的月牙印记泛着金光，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系统说，我昏迷时自动吸收了符文里的轮回道韵，现在...能撑半柱香。"
他反手握住关平手腕，将一道温热的气劲渡入其子体内。
关平立刻感觉黑血不再翻涌，抬头时正看见父亲朝他挤了挤眼——这是父子间独有的暗号，意思是"别怕，爹在"。
"柳姑娘，护好小索！"关羽震开青龙刀上的石屑，刀身嗡鸣如龙吟，"老林，那符文到底能不能破这畜生？"
林玄机的指尖在石台上急速游走，每触到一道符文，古籍便自动翻出对应的注解。
他额角青筋暴起，突然扯住柳如烟的手腕："你那玉佩！
快！"
柳如烟瞳孔微缩。
她早该想到的——这隐世家族代代相传的"锁渊佩"，本就是用来镇压深渊异动的。
她解下腰间玉佩时，指尖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若有一日玉佩发烫，你便会遇见命定的破局人。"
此刻玉佩烫得惊人，在林玄机掌心与石台上的符文产生共鸣。
老人将玉佩按在第三道符文上，突然大喝："关将军！
屏障！"
关羽咬碎舌尖，精神力如潮水般灌入系统。
识海里的系统界面疯狂闪烁，提示音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警告！
精神力剩余15%！
强行开启【混沌屏障】将导致72小时昏迷！"
"开。"他嗓音哑得像砂纸摩擦。
青龙刀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以刀身为中心，一道半透明光罩迅速扩张，恰好接住巨鳄新一轮的尾击。
光罩表面腾起青烟，关羽的膝盖重重磕在石面上，却仍咬着牙抬头看向林玄机："老林，还剩多久？"
"三息！"林玄机的手指在玉佩与符文间翻飞，"第西道...第五道...成了！"
石台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如金灯。
巨鳄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身上的咒文开始崩解，黑鳞簌簌掉落，露出下面溃烂的血肉。
柳如烟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她望着湖面，瞳孔映出符文投射在水中的倒影——那些金纹正顺着湖水钻入巨鳄体内，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它的命门。
"走了！"关索突然出声。
这孩子不知何时站到了石滩边缘，脖颈上的金纹己蔓延至耳后，眼里的幽光却比之前更盛。
他指着湖面，巨鳄的身影正在快速虚化，最后一声咆哮还未消散，便彻底消失在粼粼波光中。
石台上的光芒却未减弱，反而越聚越亮。
林玄机颤抖着缩回手，玉佩"当啷"坠地，他盯着石台中央逐渐显现的漩涡，声音发颤："这是...深渊之主的藏宝库？
还是...他的陷阱？"
关羽抹了把嘴角的血，伸手扶住关平的肩膀站起。
他望着那旋转的门户，能清晰感觉到从里面传来的强大气息——不是恶意，也不是善意，更像某种...等待。
"爹，要进去吗？"关索走到他身侧，金纹不知何时己退去，只留颈间一道淡金色痕迹。
关羽低头看向儿子，又看向关平染血的衣摆，再看向柳如烟仍紧攥着剑柄的手，最后落在林玄机发白的指节上。
他摸了摸腰间的系统界面，那里正传来提示："检测到高等修仙机缘，建议探索。"
"进。"他弯腰拾起青龙刀，刀身映出众人紧绷的脸，"但都跟紧了。"
漩涡突然加速旋转，发出类似钟鸣的嗡响。
关平握紧父亲的衣袖，关索拽住他的另一只手，柳如烟站在左侧，林玄机抱着古籍缩在右侧。
当第一缕金光漫过众人脚背时，关羽听见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警告！
目标空间存在未知能量波动..."
话音被漩涡的轰鸣截断。
等光芒散去，众人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宫殿前。
朱红的宫门上刻满与石台上相同的符文，门扉缝隙间漏出的气息，比刚才更加强大，仿佛有什么存在，正隔着门，静静注视着他们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