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屑砸在关羽的铠甲上，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望着刘备胸膛上蠕动的深渊纹路，耳中系统的警报声像蜂鸣般刺得太阳穴发疼——精神力15%，这意味着他最多还能发动三次系统技能，之后便是三息的昏迷。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柳如烟攥紧剑柄的指尖，扫过李云飞插在地上的桃木剑上跳动的幽火，扫过祭坛灯油里那半枚熟悉的箭簇时，喉间突然泛起麦城突围那晚的血腥味。
"刘使君。"他握紧青龙刀，刀身嗡鸣如旧主嘶鸣，"当年在桃园，你说'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刀背轻轻磕过祭坛边缘，一盏青铜灯被震得摇晃，灯油溅出几点，落在他手背，烫得皮肉冒烟，"现在看来，你报的是深渊，安的是你自己的野心。"
刘备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细线。
他的手指在祭坛上划出暗红血痕，七盏青铜灯同时拔高三寸，灯焰由幽蓝转为妖异的紫："关云长，你以为那些老兵、降卒、天下人是无辜？"他的声音里混着几重沙哑的回响，像是有无数喉咙在同时说话，"他们不过是我祭炼深渊本源的药引！
等本源融合完成，这天下的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
话音未落，七盏灯同时喷射出紫焰。
关羽的青龙刀抢先劈出一道金芒，将迎面而来的火墙劈开半丈宽的缺口，可余焰还是擦过柳如烟的衣袖，瞬间烧出个焦黑的窟窿。
她反手甩出三张符纸，符纸在半空炸成银网，兜住蔓延的火势，转头对关羽喊："祭坛底部有阵纹！
我需要十息时间破阵！"
"平儿！"关羽突然扬声大喝。
密室外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夹杂着关平的暴喝："父亲！"话音未落，青铜门被撞得轰然作响，门闩断裂的瞬间，关平持矛撞了进来，身后跟着关索——少年腰间的玉牌正发出刺目的白光，那是他体内神秘力量觉醒的征兆。
刘备的嘴角扯出扭曲的笑："来得正好。"他屈指一弹，祭坛下的地面突然裂开，爬出无数青灰色的手。
关平的矛尖刚挑翻三只，就有更多的手抓住他的脚踝，腐臭的黏液顺着铠甲缝隙钻进去，烫得他额头冒出汗珠。
关索的玉牌光芒大盛，他反手抽出腰间短刀，刀身竟泛起与关羽青龙刀相似的赤金纹路，每劈出一刀，就有一片青手化作黑烟。
"云飞！
护着小将军！"柳如烟的剑突然爆发出清冷的光，她踩着关平的矛尖跃到半空，剑尖点在祭坛中央，"关将军！
引开他的注意力！"
关羽的青龙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身突然暴涨三尺。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抽取精神力，眼前泛起短暂的黑芒——这是过度使用的前兆。
但他咬碎舌尖，血腥味激得神智一清，朝着刘备猛冲过去："刘大耳！
当年你卖草鞋时，可敢接我这一刀？"
刘备的身影突然虚化，黑雾裹着他避开刀锋，再出现时己站在关索身后。
他抬手就要掐住少年咽喉，却见关索
"好小子！"关羽忍不住喝了声彩。
刘备的手腕被划出血痕，黑雾骤然翻涌，将他卷向祭坛。
他捂着伤口大笑："关云长，你以为凭你们几个就能破我深渊阵？
这祭坛里封着的，是当年周仓在卧牛山救的那个小乞儿的魂！
是你夫人在荆州施粥时，被流箭射死的老妇的魄！"他的指甲突然变得漆黑，深深插入祭坛，"他们的怨，他们的恨，都是我突破仙人之境的燃料！
等我成了，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那哭哭啼啼的夫人——"
"住口！"
关羽的瞳孔完全变成赤金色。
他能听见系统最后的提示音：【精神力耗尽，即将陷入昏迷，倒计时三秒】，可他的青龙刀却比任何时候都沉得踏实。
三息后，黑暗如期笼罩视野前，但他的身体己先一步做出反应——刀背重重砸在刘备后心，将其砸得撞向祭坛；左手成爪，精准扣住刘备的手腕，将其按在刻满阵纹的石面上。
"柳姑娘！"他的声音因昏迷前的混沌而含糊，"现在！"
柳如烟的剑己经刺穿祭坛底部的阵眼。
她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的阻力在消散，那些被封印的魂魄正顺着剑身涌入她的识海——有老卒的呜咽，有稚子的啼哭，还有麦城城墙上，那个替关羽挡箭的小兵最后的呢喃："将军，家眷...我护好了。"
李云飞的桃木剑突然爆发出红光，他将剑狠狠插入地面，血红色的符纹如蛛网般蔓延，缠住所有还在蠕动的青手。
关平的矛尖挑着刘备的玄衣下摆，将其拽离祭坛；关索的短刀架在刘备颈侧，玉牌的光映得少年的脸忽明忽暗，像极了当年在解良老家，那个举着弹弓说要"保护爹爹"的小娃。
祭坛的紫焰开始摇晃，灯油里的碎骨发出尖锐的哀鸣。
刘备的深渊纹路突然反噬，在他胸膛上裂开无数血口，他望着逐渐消散的紫焰，终于慌了："不可能...本源之力明明要融合了！
关云长，你敢杀我？
我是汉帝！
我——"
"汉帝？"关羽的青龙刀抵住他咽喉，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关平正在替周仓包扎被青手抓伤的手臂，看见柳如烟将最后一缕魂魄送入轮回，看见关索的玉牌突然发出与自己刀纹相同的光。
这些画面像麦城突围时的火把，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刘使君，"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当年你说'汉贼不两立'，可你比曹操更像贼。"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听见柳如烟的惊呼："祭坛中心有块玉！
上面的纹路...是深渊本源！"
也听见刘备最后的嘶吼："关云长！
就算我死，这本源也会跟着你！
你护得了天下人，护不了你自己——"
黑暗中，有个熟悉的女声轻轻说："云长，我护你。"
是夫人的声音。
关羽的手指在青龙刀上蜷了蜷，彻底陷入昏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