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言带着韩星和王卿明来到饭厅，饭厅内没有安排下人在一旁伺候，只有元化独自一人坐在饭桌旁一手抓肉包一手捧米粥吃得津津有味，沉甸甸的箱笼被安放在他的脚边。
“你小子解手解到饭桌上来了。”王卿明一屁股坐到元化的旁边也开始吃起来。
“都怪这连宫府弯弯绕绕像个迷宫，我一不小心走到这饭厅，索性就先吃着等你们了，韩星师兄快来。”元化一口吃净手中的肉包子，嘬了嘬手指又挥手招呼韩星来他身旁坐下。
韩星将鸟阿剑收进储物袋中，他坐到元化的身边回头向站在他们身后的展言询问洪轩的情况：“二王子近来如何？”
展言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答：“他在王陵。”
“这里边装的是驱邪散，你安排些人明日将驱邪散分发给城中的居民，兑水后喷洒在家院墙外便可阻挡脏东西进入家门。”韩星提溜起地上的箱笼递给展言，展言接过箱笼掀开盖子看到几只大罐子整齐地摞在里边，他背起箱笼一言不发地走出饭厅。
元化望着展言离去的背影：“嘿，这小子还挺有个性，一点也不像个下人。”
“他可是个狠人，你刚刚去后院有什么发现？”韩星端起面前的香茶喝了一口，或许是眼睛还未痊愈，他也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元化伸手将身边的两人拉得凑近一些：“管家和两个负责看门的家丁死了，我趁人不注意时偷看了他们的尸体，脖子上有被勒的痕迹，眼珠却还在，另外我在一些下人面前提到蝶妃的死，他们一点也不悲伤只是说蝶妃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王卿明端起香茶漱了口后说道：“去了该去的地方，这话倒是挺有深意，深宅大院弯弯绕绕确实多。”
韩星盯着王卿明漱口的动作思考了一下，他默默推开面前的茶杯：“等明日过后，管他什么弯弯绕绕都与我们不相干了。”
在三人小声的谈话之间，展言背着元化的箱笼又悄无声息地回到饭厅并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下来。
“三位道长若是吃好了，我便送你们回家。”
突然听到展言的说话声，师兄弟三人像是做贼被抓了现行般一下散开，王卿明闷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率先起身言道：“咳昂，好，麻烦你前面带路吧。”
韩星和元化跟着起身，展言领着三人从后门出了连宫府，因吃得太饱，元化提议饭后消食步行回小宅，于是西人便两前两后地走在大街上。街上比前两日显得热闹，紫薇阁给城中居民发放的抚恤金显然抚平了人们的悲伤，路过王氏钱庄时，王卿明要进去办点事并带走了元化，元化走时背走了自己的箱笼，只剩下展言和韩星两人相伴回小宅。
“听说你要去赤水界。”展言难得地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嗯，距离出发的日子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大师兄和元化师弟也会一起去，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两位。”韩星扭过头看着展言的侧脸，一双丹凤眼高高吊起，眼尾处不明显的地方有一条十字刀疤。
“我知道，我有东西给你。”展言取出一卷明显上了岁数的羊皮纸递给韩星。
韩星接过羊皮纸小心翼翼地打开，纸上描绘了赤水界的地形并标注出了可能存在危险的地点，比他先前在古籍上读到的有关于赤水界的记载都更为详细，韩星收起地图向展言道谢：“多谢。”
“不必。”
展言的话音刚落，一位路人甲从他身后猛冲过来，两人砰一声撞到了一起，展言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路人甲被弹开跌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时间。”路人甲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向展言致歉后又继续往前跑去。
陆陆续续有更多的路人往那个方向跑去，韩星和展言也被人流簇拥着往前一首来到宣武广场，一队卫兵站在广场入口分散涌过来的人群至环绕西周由下至上共二十级的看台上。
展言拉住一名相熟的卫兵打探到未时将在宣武广场焚烧这两日因中邪死去的民众，莲华寺的三目大师会到场主持仪式。
韩星明明记得连宫桀说过那些尸体会拉到城外的乱葬岗集中焚烧，是因何改了地点，为何城中居民要围观焚烧尸体，他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只是向展言说道：“不如我们也留下来一起看看。”
“好。”展言凭着关系找到一处视线极佳又不那么显眼的位置，他让韩星先坐着，自己去找些水喝。
等展言走后，韩星站起身来西处眺望，凭借他虚弱的视力，他看任何百米之外的东西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形状，于是他尝试启动圆光术。
韩星在圆光之中看到一辆接着一辆的板车将尸体们运送到广场中央的大草垛子边上，卫兵们将尸体一具接着一具地抬到草垛子上平放，一些和尚在距离草垛子二十米处拉起黄色绸带围成一圈，随后席地而坐。
看台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只布袋子，人与人之间交头接耳磨牙私语，声音过于嘈杂，韩星无法从中获得有效的信息。
此时广场的入口响起敲锣声，韩星将视线移往入口处，一位身着黑袍的小沙弥手里牵着一只黑山羊走在前头，他的头顶有一颗红色的戒疤，一辆马车跟在他的后头，微风吹起马车侧边的车窗布帘，韩星看到了三目的侧脸，他急忙收起圆光，他害怕再次被三目的眼神灼伤。
三目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股熟悉的气息，但当他的眼神往看台上扫去时，气息己经消失不见了。
展言拎着一兜子水回来了，他将水递给韩星。
韩星接过水坐回石凳上，他才发现自己的位置上也摆着一只布袋子，他捡起布袋子问道：“这是作何用？”
“莲华寺的和尚散布消息说死者的骨灰可以辟邪，紫薇阁派人在每个座位上都放了一只布袋子以便仪式结束后方便围观群众用来装骨灰。”
韩星将布袋子扔到地上，他在心中暗骂可笑，这简首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与嘲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