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竹指尖轻轻着二黄颤抖的耳朵，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和他料想的一样，现在大多数弟子都来围观这场驭兽之战了，那些散养灵兽的地方分外空虚，这“奸细”果然按捺不住，再次对灵兽出手了。
俊美青年看向兰竹，兰竹却一拱手：
“宗主，奸细究竟是谁，今日便可知晓。”
哦？俊美青年抿了抿嘴，这么自信？
“跟我来。”
兰竹抱起二黄，跟上俊美青年，留秦枫和大黄的尸体在风中萧瑟。姬归尘纠结了片刻，却还是选择留了下来，埋葬了大黄。
“不知先前的留声机内有何线索？”
跟着宗主走出一段路程之后，兰竹随意地问道。旁边那个执役弟子听闻此言，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确实录到些声音，只不过大多是我那弟子到处大呼小叫，并未有什么有用的。”
兰竹给侯长老的留声机图纸，是改进之后的扁平圆盘式留声机，己经可以长时间记录音频，并且保存下来。
兰竹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先前侯长老说录到过只言片语，而宗主却只是说是“大呼小叫”。看起来不想让自己拿到，莫非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就在兰竹胡思乱想时，却突然听到俊美青年说道：
“到了。”
兰竹凝神看去，只见自己一行人己经走到了一片山腰林地，而这片林地他前几天曾来过。
在林地中央一块空地上，一群弟子长老正围着一只长有翅膀的老虎。
那插翅虎屁股处缠绕着厚厚的绷带，琥珀色竖瞳倒映着围观弟子惊恐的面容。它每一声咆哮都震落松针，裹挟着腥气的声浪将最近弟子的袍角掀得猎猎作响。
这么有精神，这“奸细”好像没做什么呀？
那群人也看到了俊美少年，皆上前行礼，一白须长老颤巍巍举起一个瓷瓶，说道：
“宗主，还是和之前一样，先是被下药，然后被阉了。”
阉了？兰竹一愣，难怪这只灵兽如此愤怒。
这招倒是阴损，灵兽被阉之后便无法繁衍，相当于间接杀死了若干只灵兽。只是不知，为何不干脆一杀了之？
“宗主，这己经不知道第几只灵兽了。那所谓奸细，只敢对灵兽蛋下手，只怕也是害怕触犯入门誓言里面，‘不得残害同门及灵兽’这一条，定是那帮‘奴役派’所为！”
一位中年模样修士踏前一步，腰间兽首玉佩撞得叮当乱响。他双手激动地挥舞着，说起话来义愤填膺。
兰竹点点头，说得有道理。若是奸细真的是“奴役派”，自己算是卷入了驭兽宗内战，先前两方许诺自己的还灵果，还会如约给吗？
“稍安勿躁。”
俊美青年稍微释放了一丝元婴期威压，场上立时鸦雀无声，连插翅虎的咆哮声都戛然而止。他又转头看向兰竹：
“你不是说今日定能抓到奸细吗？”
兰竹目光环绕西周，很快锁定了不远处的一堆石头。
他挨个敲了敲，拿起其中一个，稍稍用力掰去。石头破碎开来，露出了一个黑色盒子，正是前些天自己刚刚安置在这里的“新式留声机”。
黑色盒子显露出来的那一瞬间，兰竹眼睛余光扫过旁观众人，却见众人脸色表情各异。
兰竹心念一动，摆弄了两下，然后打开黑色匣子，他的眼神突然一凝，然后抬头看向俊美青年方向，垂眸哀叹道：
“宗主，我话说满了，确实未曾录下奸细作案时候的声音，不信您来看。”
俊美青年眉头微皱，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走上前两步来看。看到匣子背后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一震，却又恢复了正常。
他双手负后，走回人群中，说道：
“确实，既然如此，那么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
话未说完，俊美青年却瞬间出手，一瞬间便制住了先前义愤填膺的中年修士，和跟自己报信的执役弟子。
那两人本想看看对方脸色，却在头转过一半时，生生抑制住了对视的冲动。尽管心中惊骇，却还是装作无辜地说着：
“宗主，不知我们犯了什么错？”
“叛宗。”
俊美青年冷冷说道：
“你们自己看吧。”
兰竹笑眯眯地转过黑色匣子，只见里面并无录音装置，反倒有几块镜与数十张纸。他抽出一张，上面赫然是“中年修士与报信弟子蹲在灵兽左右，手持灵刀”的影像。
纸上的两人栩栩如生，衣冠装扮与二人丝毫不差，只是颜色却与二人互补，显得有些诡异。
“你管这叫留声机？”
中年修士忍不住问道。
兰竹无奈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自从先前侯长老拿回的留声机失利，他便知道二人应该对留声机有了提防。
虽然按道理，并未有多少人知道兰竹这“不需灵力的留声机”。但是若连半点可以确认身份的线索都没录到，只能说明在留声机部署之前，奸细己经知道留声机的存在了。
如此一来，反而能将奸细的范围缩小，极可能是侯长老的熟人，甚至可以说是宗主身边之人。
于是，兰竹便将计就计，说是升级后的留声机，实际上却暗地里换成了留影机。
这二人果然以为是“升级的留声机”，只要不发出声音便可无视之，这才被拍了个正着。
而留影机的原理也极为简单，无非是一些透镜之类的，使光线被汇聚到焦点，唯一有些麻烦的是后面的胶卷。
胶卷是由悬浮在明胶介质卤化银颗粒和几种成色剂组成的，前者见光便会分解，和后者耦合形成特定的颜色。
卤化银好制备，只是成色剂有些麻烦，好在修仙界地大物博，在聚灵丹批量生产项目部里，闲暇时候兰竹尝试了诸多材料，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替代品。
而且这显色剂居然遇到灵力便会固化，倒是省去了暗室冲洗的步骤。
然而，就在兰竹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的时候，其识海中的归一镜虚影突然动了动……
“我应该从未亏待你们，为何要背叛？”
俊美青年脸色阴沉，奸细终于抓到了，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自己身边之人。他指尖划过二人眉心，带出一缕猩红魂丝，没了这东西，二人即使想自杀也无法做到。
“呵呵呵，你确实没亏待我们。
但是，泠轩羽，你这孽畜的存在，就是对我瀛洲共荣圈计划的威胁。”
那中年修士干咳几声，说道：
“若是让你真的复活了姬无尘，我瀛洲又要多面对一个……”
中年修士话未说完，便被俊美青年拍成了齑粉。他的脸色却并未好转，反而更加阴沉了。
他的目光落到兰竹头上，兰竹只觉得后颈寒毛乍立，头皮猛地发麻。
“复活姬无尘？”
自己好像撞破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这位驭兽宗宗主不会想杀自己灭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