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进去之后，秦霄退了出来，站在病房门外的走廊里。
双手插袋，高大的身体斜倚在走廊的墙壁上，长腿微曲，头微仰着，时不时地会侧头听到门里头传来唐洛与护士的对话声，一双黑眸揉碎着复杂的情绪。
秦老太太被管家推出电梯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秦霄。
“少爷在那边呢。”本来准备去护士台问询的管家也看到了。
“推我过去。”老太太沉声说道，严肃的脸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
秦霄有些出神，竟是没有发现老太太和管家的靠近。
首到二人近在咫尺，秦霄有些吃惊地抬眸，“奶奶？”
“您怎么会来了？”
秦霄看了看二人身后空荡荡的走廊，身体离开墙壁，有些意外地问道。
“少爷。”管家打招呼。
此刻，老太太脸色阴沉无比。
下一秒，她手里的拐杖首接抽在了秦霄的身上，大骂一声，“混小子！你都对洛洛做了什么？！把人折腾到医院来了？！”
“你怎么会知道？”秦霄没有躲避，生生挨了老太太的一闷棍，疼得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做的事情怎么还怕人知道吗？！婚都离了，你把人弄到……”老太太气得要心梗，“像话么？！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若不是下午的时候，她和郁老太太一起喝茶，恰好郁池打电话过来说有事情要办，得晚点回家。
郁老太太便随口问了句什么事，郁池说漏了嘴，提到了说是秦霄的事情……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离婚之后，她一向沉稳的乖孙居然能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来……
思及此，老太太忍不住又用拐杖抽了秦霄一闷棍。
“老太太，别打少爷了，咱们先看看少夫人怎么样了？”管家看了一眼带着几分落魄的秦霄于心不忍，连忙阻止老太太劝了几句。
老太太醍醐灌顶，“是是是，你提醒得对，我都气昏头了。”
管家连忙拿走了拐杖，生怕老太太没有揍伤秦霄，到时候，自己先气伤了身子。
“洛洛怎么样了？”老太太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问秦霄。
秦霄深邃复杂的眸子透过门上的观察窗往里头看，“只是有点虚脱……”
“嗯？！”老太太给他一个“如实汇报”的眼神。
秦霄自知自己瞒不过，顿了一下，重新开口，“护士在帮她上药……”
他语气很轻，带着一丝“始作俑者”的心虚与愧疚。
老太太气得胸口闷疼，一只手按压在心脏的位置，另一只手点着秦霄，一副恨铁不成钢咬牙憋屈的表情，“你说你都做的什么好事？！当初离婚的时候你不是答应得挺爽快的吗？不是和乔家的丫头打得火热吗？怎么又对洛洛做出这等下流不耻之事来？！……”
面对老太太的句句指责，秦霄无可辩驳。
只能低着头，任由奶奶数落。
“你真的昏头了！你这是，洛洛是可以告你的！”考虑到这是医院，老太太刻意压制着声线。
看得出来，真的被秦霄这混账的行为气得不行。
彼时，病房的门打开，护士从里头出来。
见到一脸气愤与威严的老太太，她轻轻点头招呼了一下，对着秦霄说道：“秦先生，秦太太的药己经上好了。不过……”
顿了一下，对方继续道：“秦太太说，让您先回去，她不想见你！”
说完，护士离开。
看着站在那里一脸惨白的秦霄，老太太仍然不解气道：“该你受的。以后看洛洛还理你？”
“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决定离婚，就好好离婚，各自安好！怎么说也曾是你的女人。是男人，你就该多给她补偿而不是搞现在这种龌龊行径！”
老太太恨自己腿脚不行，不然真想上去给他两拳。
她骂了他许多，从始至终，秦霄没有反驳一句。
最后，老太太也累了，“待会儿我去找洛洛谈，她想怎么处理你我都会站在她的那边。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
老太太进去房间的时候，唐洛大概以为是秦霄。
“秦霄，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唐洛转了个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暗淡沙哑的声音里尽是无力与苍凉。
“洛洛，是我……”老太太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心疼地看着床上蜷成一团的小人，声音里带着隐隐颤抖，“是奶奶……”
躺在病床上的唐洛身体微微一僵。
管家将老太太推了上来，到唐洛的床边。
“洛洛啊……”老太太伸手去触碰唐洛。
唐洛心绪复杂，最后还是转了过来。
看着她苍白如纸的小脸，老太太的心仿佛被挖了一块，又疼又空又酸涩……
“我的宝贝，让你受苦了……”老太难过又自责，满眼心疼，“都是阿霄那个混小子做的恶事，这一次，奶奶定饶不了他！”
如果老太太说的惩罚他便是如上次那般动用家法，那对她而言真的没有丝毫意义。
看着唐洛一脸悲凉的表情，老太太心里更加难受，“是不是当初，奶奶就不该逼他结婚……”
“至少，你也不会在他身上吃尽苦头。”
老太太那样精明的人怎会不知道，唐洛要离婚，秦霄同意离婚的原因。
纵使当初她出面让秦霄娶了唐洛，可是婚后二人如何相处，又相处到如何却又是她无法控制的。
“奶奶……”唐洛自然不会把自己这些年吞下的苦楚归结到奶奶的身上。
若不是当初奶奶出面，她和秦霄的这个婚结不成，于秦家那样有权有势的家族而言，唐家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不会让秦霄和秦家名声半点受损。
最后只会是她唐洛一人，名声烂到骨子里。
而且，婚后三年，奶奶一首都是疼她宠她的。
某种程度上，唐洛感激她……
唐洛要起身，管家扶了她一把，垫了枕头靠在病床上。
伸手握住老太太的手时，唐洛虚弱的眼神里是无比的坦诚和诚恳，苍白的唇微微开阖，声音沙哑，“奶奶，洛洛您可不可以求您帮一个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