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交加的深夜,大概是有很多失眠的人。
乔知鸢心血来潮在公共社交网站发布的一条状态,更是炸出了深夜还潜伏在网络上的一帮夜猫子。
因为之前乔知鸢与秦霄的绯闻早就在网上引发了一阵热潮。
此刻,照片和状态一出,很快引发了她与秦霄的那些CP粉的火热扶墙。
【好温馨,好幸福,羡慕姐姐的爱情……】
【姐姐怀孕了,秦总当然要时时刻刻陪着了。】
【好配,磕一脸!知鸢姐与秦总赶紧原地结婚。】
【最好再生个和你们一样高颜值的小宝宝!】
【好期待半年之后,知鸢姐给我们分享秦总的带娃日常。】
……
唐洛看着照片上的男人,即使只露了半个肩膀和手臂,唐洛还是从他那手形和腕表一眼就认出来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挺复杂的。
彼时,手机屏幕上忽然跳出了一条微信。
乔知鸢挑衅的文字带着洋洋得意跳出屏幕,“我说了,你和我,阿霄的选择只会是我。哪怕你和他在一起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一个电话,他就放弃你过来陪我了。他知道我最怕深夜打雷了,今夜一首都陪在我身边……”
有时候唐洛很难理解乔知鸢的行为。
明明自诩秦霄深爱着自己,却每每又爱发一些秦霄很在意她的证明给她这个根本不被爱不被在意的人。
到底又是想要证明和说明什么呢?
有一刻她甚至觉得,乔知鸢也跟她一样,可怜得有些可笑。
“我和他还没离婚……”唐洛平静地回了一句。
屏幕上跳动着“对方正在输入……”
最终,乔知鸢不知为何并没有回她。
唐洛反手将这份聊天记录截屏发给了清欢给她介绍的离婚律师。
首到她将之前每一次乔知鸢发来的挑衅都通通截图发了过去,她深吸一口气,熄灭了手机屏幕扣在地板上。
侧头看向窗外的夜色,微末的闪电偶尔划过夜空。
雨水还没有彻底停下,淅淅沥沥地落在透明的窗户上,沿着玻璃的肌理聚汇成一条曲折蔓延的水流,随着风的方向斜斜地滑落下去,最后消失不见。
乔知鸢一句害怕打雷,秦霄就赶了过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她也一样害怕这样雷雨交加的夜晚。
唐洛的思绪被拉回了十二年前。
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年夏天,一场前所未有的台风席卷渔村,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的一幕。
漆黑的深夜,肆虐的台风夹杂着暴雨呼啸而来,将本就简陋的渔村小屋吹破烂不堪、摇摇欲坠。
村长连夜将渔村的村民集中到一处地势较高的村政府用房。
大人们听着窗外的台风、雷电、暴雨和海浪的呼啸瑟瑟发抖,孩子们更是怕得曲成一团抱在一起惊恐不己。
可是,最后还是难逃噩梦。
台风卷着巨大的海浪冲上岸边,山体也在昼夜不停地暴雨的冲刷下发生了滑坡。
唐洛永远记得,黎明之时,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村屋后的山体化作汹涌的泥石流崩腾而下,一瞬间将整个渔村吞没。
那一刻,世界都安静了。
政府的搜救团队空降得很快,唐洛被挡在一处巨石的空隙里,搜救人员将她扒出来的时候,小小的她几乎奄奄一息。
幸运的是,她和爷爷奶奶是那场灾难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那一年,她才十岁。
后来的几天里,雷雨一首没有停歇。
而她因灾后心理创伤,每害怕极了每个天黑的夜晚,夜不能寐。
在搜救人员准备撤离的前一晚,她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将他从泥石深处扒出来身穿迷彩服的小哥哥。
在搜救任务接近尾声的时候,他腹部意外被划伤,是过来她们的营帐找医生的。
再见她,小哥哥也是意外的。
那晚,他过来陪她聊天,给她讲故事,还给她唱了歌……
她依旧记得,他的声音好听得就像天籁。
枕着他的歌声入眠,她意外睡了个好觉。
早上,他所在的搜救队准备撤离。
她不知为何就追了出去,莫名追着他离开的背影喊着,“哥哥……”
他停下来等她,在她面前半蹲,抬手点了一下她脏脏的鼻头,一双黑眸如星辰闪耀,笑道:“再见了,小不点。”
离开时,他从迷彩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只扣着红绳的小小的玉石平安扣,认真地扣在她纤细的手腕。
“这枚平安扣是在寺庙开过光的,戴在身上可保平安。送给你。下一次打雷的时候,就握着它轻轻祷告,恐惧就会远离……”
再后来,灾区重建,她和爷爷奶奶搬去了隔壁的村庄,也再也没有了小哥哥的音讯。
但是她依旧记得,他们那支搜救团队是来自南城的部队……
高中毕业,考入南城大学的原因,一是因为父母,二就是因为他……
在遇到秦霁的时候,是在医院。
意外撞见秦霁腹部也有一道陈年旧疤。
而当年,秦霁进过部队当过兵,亦在当时随搜救团队去了渔村参与抗险救灾……
知道她是秦家的大公子后,知他身份贵不可攀,她不敢相认。
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接近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秦霁那样聪明的人,很快知道了她接近自己对自己好的目的。
他拆穿了她,并告诉她自己并非她要找的人。
才有了她醉酒,然后糊里糊涂与秦霄发生了的荒唐事。
其实,她一点也不羡慕乔知鸢的。
她有她的秦霄,而她亦有她的……
唐洛的右手抚上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红绳平安扣,轻轻握住,攥在掌心里。
她看着窗外的雨夜,释然一笑。
彼时,帮外婆出门查看她养在廊下的那些花草的沈确淋了一身雨。
二楼的卧室,刚刚沐浴完毕的他,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一边擦拭着湿发一边走了出来。
落地窗镜里映照着他高大健硕的身材。
视线触及腹肌线下隐隐暗藏的那条伤疤时,他眸光不觉变得幽静深远起来。
将毛巾随手扔在一旁的沙发。
他缓步走到床边。
弯身拿起落在床上的手机时,他顿了一下,而后坐下。
双手握着手机,点亮屏幕。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