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潮水漫过柳鸿鹄腰际时,夜澜风突然揪住他浸透的衣领。
鎏金腰牌在水光里折射出冷芒,照亮对方眼底翻涌的怒意:"你带她走西市暗道时,可想过那些弩箭淬着鹤顶红?"
"梅启贤拿蛊虫喂了她七年!"柳鸿鹄反手扣住对方腕骨,指节发白地抵在长满青苔的砖墙上。
藤壶碎屑簌簌落在两人交缠的袖口,暗渠深处的铁器铮鸣越发刺耳。
夜澜风突然松开手冷笑:"所以你就拿她当饵?"他腰间淬毒的银钉擦过柳鸿鹄颈侧,在石壁上划出带磷火的痕迹,"那丫头泡在药罐里养大的身子,经得起你舍命相搏的算计?"
水浪骤然漫过胸口。
柳鸿鹄摸索着将贝壳碎片卡进闸门凹槽,咸涩的水珠顺着睫毛滚落:"若用我的命能换她......"话音被齿轮转动的闷响打断,锈蚀的铁链突然绷首。
"闭嘴!"夜澜风将鎏金腰牌狠狠砸进机关枢钮。
火星迸溅间,他单手扯开柳鸿鹄浸透的袖袋,三枚鸽血石粉末包随水流打旋:"要死也得先把活水闸全开了——东南角!"
两人同时扎进浑浊的浪涛。
柳鸿鹄在浮沉中瞥见夜澜风后颈的旧伤疤,那是三年前替落子霖挡箭留下的。
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将药粉撒向涌动的暗流,血色在漩涡里绽成诡异的莲纹。
"喀嗒"
第七道闸门应声而启。
夜澜风湿透的发梢滴着水,却突然按住柳鸿鹄要去碰机关的手:"梅启贤坟头的鎏金匣,装的可是你去年埋的哑火雷?"
柳鸿鹄浑身一震。
"若真到那一步......"夜澜风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
浸水的纱布间隐约透出紫斑,正是落子霖独门毒针造成的伤痕:"得让她亲手把火折子扔进去。"
暗渠尽头传来人声。
柳鸿鹄摸出袖中最后两枚铁蒺藜,却发现夜澜风正盯着他腰间晃动的双鱼佩。
玉佩裂痕处渗着荧绿药液,那是落子霖调配的追踪香。
"戌时三刻。"夜澜风突然勾起浸水的包裹,布料摩擦声盖过渐近的脚步声,"该换身能进王府的皮了。"
潮水退去的砖地上,两串湿漉漉的脚印拐向岩缝后的暗道。
柳鸿鹄攥紧染毒的银钉,没注意夜澜风悄然将某件织物塞回行囊,青缎衣角在火把残光里泛着孔雀翎似的暗纹。
暗渠尽头的岩缝里渗着潮湿的霉味,夜澜风抖开油布包裹的动作溅起几点水珠。
柳鸿鹄刚拧干衣摆的手僵在半空——淡绿绸缎在火折子残光里泛着青苔般的色泽,绣金海棠花褶裙正簌簌往下掉贝壳粉。
"梅启贤最爱孔雀纹。"夜澜风将束腰罗带甩上肩头,玄铁护腕磕在石壁上发出清响,"三日前我摸进彩绣坊,掌柜说这是给王府三等丫鬟新制的夏装。"
柳鸿鹄盯着那对掐银丝牡丹纹护颈,喉结重重滚动:"你让我扮侍女?"袖中铁蒺藜滑到掌心又停住,暗器边缘还沾着方才厮杀留下的血锈。
火苗突然窜高半寸。
夜澜风从包裹底层抽出鎏金面具,边缘细密的针孔在光影里像张开的蛛网:"王府侍卫统领认得你的剑穗。"他指尖轻点对方腰间晃动的双鱼佩,荧绿药液正顺着裂痕渗进青玉髓,"戴这个,再涂些黄栌汁。"
岩顶渗落的水滴在石洼里,叮咚声撞得柳鸿鹄太阳穴发胀。
他伸手抚过裙装掐腰处的银链,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七日前那场恶战。
当时落子霖被铁索缠住脚踝,绣着同样纹样的绸带就系在追兵首领腕间。
"梅启贤埋的哑火雷..."夜澜风突然用剑鞘挑起他下颌,淬毒的银钉在面具上刮出细痕,"需要活人血气做引。"浸水的绷带随着动作裂开,紫斑在锁骨处蔓延成诡谲的图腾。
柳鸿鹄猛地攥紧罗裙。
三枚鸽血石粉包在暗渠炸开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血色漩涡里沉浮的鎏金匣碎片割破他掌心。
当时夜澜风也是这样扯着浸透的衣襟,说唯有落子霖的毒针能破开蛊虫护甲。
火折子突然爆出火星。
夜澜风将鎏金面具扣在他脸上,冰凉的金属边缘贴着耳后旧疤:"记得把追踪香抹在裙裾,王府地砖用的是磁石粉。"说话间己套上藕荷色对襟短袄,盘金绣的孔雀翎在幽暗中泛着磷火似的微光。
柳鸿鹄盯着手中水绿色披帛,丝绦末端缀着的银铃铛发出细碎响动。
这让他想起去年上元节,落子霖扮作舞姬混进漕帮总舵时,腕间也系着同样制式的铃铛。
那夜梅启贤在鎏金匣里放的哑火雷,炸塌了半条朱雀街。
"动作快些。"夜澜风突然甩来个青瓷盒,蛤蜊油混着黄栌汁的酸味弥散开来。
他正将鸽血石粉塞进缠枝莲纹荷包,锋利的指甲在丝绸表面勾出细丝,"戌时三刻换岗,西角门当值的吃过彩绣坊蜜饯。"
岩缝外的风裹着咸腥气涌进来,柳鸿鹄解开湿透的外衫时,锁骨处的旧伤又开始渗血。
那是三个月前替落子霖试毒针时留下的,如今碰着冰凉的绸缎料子,蛰痛感顺着脊梁窜上后脑。
夜澜风背对着他调整发髻,后颈的箭伤疤被火光照得发亮。
"腰牌。"
鎏金物件砸进怀里带着体温,柳鸿鹄摸到背面新刻的"芸香"二字。
这种篆书体他认得——去年梅启贤逼他们临摹的密信上,收件人落款就是同样笔迹。
铜臭混着血腥气突然涌上喉头,他剧烈咳嗽起来,面具边缘的银链子缠住了发簪。
夜澜风突然嗤笑出声。
他正往耳垂涂抹朱砂,染血的指尖在火光里像开败的海棠:"当年竹逸风扮花魁时可没你这般扭捏。"孔雀纹抹额随着转头动作轻晃,露出底下藏着毒针的暗扣。
柳鸿鹄系裙带的手猛地收紧。
七道闸门开启时的齿轮声仿佛又在耳畔轰鸣,混着暗渠水涌进肺叶的窒息感。
当时夜澜风将鎏金腰牌砸进机关枢钮,飞溅的火星里,他确实瞥见对方领口内绣着同样的孔雀暗纹。
火折子即将燃尽时,夜澜风突然抛来块浸药的面纱。
柳鸿鹄接住的瞬间嗅到落子霖调制的追踪香,混着黄栌汁的苦涩萦绕在鼻尖。
岩缝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戌时的风卷着咸潮扑灭最后一点残光。
"该走了。"
夜澜风的声音混在布料摩擦声里,柳鸿鹄低头看见自己水绿色袖口正在暗处发亮——掺了荧粉的丝线在黑暗中勾勒出孔雀尾羽的轮廓,与三日前追兵首领衣摆的纹样如出一辙。
柳鸿鹄的手指深深陷进绸缎褶皱里,水绿色衣料在岩壁渗出的水光中泛着病态的青。
他摸到袖口暗绣的孔雀纹路,凸起的金线刺得掌心旧伤隐隐作痛——三日前落子霖被铁链拖进暗渠时,追兵首领的护腕上也缠着同样纹样的丝带。
"腰带系反了。"夜澜风突然用剑鞘戳他后腰。
淬毒的银钉擦过鎏金面具边缘,在石壁上刮出细碎火花。
柳鸿鹄猛地转身,缠枝莲纹荷包里的鸽血石粉洒出几粒。
他盯着夜澜风束紧的纤腰,藕荷色短袄领口透出的绷带正渗出紫黑色毒斑——那是三日前落子霖情急下射出的毒针所致。
"非要扮丫鬟?"柳鸿鹄扯开掐银丝护颈,喉结上的陈年箭伤在潮湿空气里泛红,"去年漕帮总舵那回......"
夜澜风突然将铜镜怼到他面前。
镜面裂痕横贯两人倒影,照出柳鸿鹄面具下抽搐的嘴角:"当时竹逸风套着八层襦裙还能旋身踢飞火铳。"冰凉指尖划过他突起的喉结,"还是说,你怕重蹈梅启贤的覆辙?"
柳鸿鹄攥着罗裙的手背暴起青筋。
暗渠闸门开启时的齿轮声仿佛又在耳边炸响,混着夜澜风那句"要死也得先把活水闸全开了"。
他闭眼摸向腰间双鱼佩,裂痕处的追踪香混着黄栌汁的酸苦首冲鼻腔。
夜澜风突然甩来青瓷盒,蛤蜊油混着朱砂的刺鼻味道弥散开来。
柳鸿鹄沾满药膏的指尖悬在半空——对方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紫斑正扭曲成蛊虫形状,那是梅启贤独门秘毒发作的征兆。
"抹匀些。"夜澜风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颈侧。
温热皮肤下跳动的血脉让柳鸿鹄想起落子霖试毒时蜷缩的模样,他猛地加重力道,看着白玉似的脖颈瞬间泛红。
火折子残光忽明忽暗,柳鸿鹄突然抠下一块黄栌膏。
深褐药膏在掌心搓成细条,混着岩顶滴落的咸水揉成胶状物。
去年混进盐帮寿宴时,落子霖曾用此法给竹逸风黏过假伤疤。
"别动。"柳鸿鹄掐住夜澜风下颌,将胶状物狠狠按在对方左颊。
指尖触到绷带下的毒针孔时,他故意用指甲刮过那处溃烂的皮肤。
夜澜风瞳孔骤缩,淬毒的银钉擦着柳鸿鹄耳际飞过,钉入岩壁时带起一串磷火:"你找死?"
"太招摇。"柳鸿鹄又挖了团药膏,盯着对方右眼尾的朱砂痣。
那颗红痣曾在三年前的围剿中害他们暴露行踪,当时夜澜风带着落子霖跳崖时,血珠就溅在这颗痣上。
胶状物黏上皮肤的瞬间,夜澜风突然擒住他手腕:"东南水寨的易容术?"呼吸间带着鸽血石粉的腥甜,"梅启贤坟头的哑火雷......"
柳鸿鹄猛地将人按在岩壁上。
后脑磕击声惊起暗处蝙蝠,鎏金面具滑落在地,露出他眼角狰狞的刀疤:"你以为我认不出彩绣坊的暗纹?"染血的指甲划过对方衣摆孔雀翎,"七日前追杀子霖的那些杂碎......"
夜澜风突然嗤笑出声,染了朱砂的指尖抚过新黏的麻子:"所以你故意挑这件水绿衫子?"绷带裂口处钻出蛊虫触须,"可惜梅启贤喂她吃下的血玉......"
柳鸿鹄抄起铜镜砸向岩壁。
爆裂的镜片划破他手背,血珠渗进孔雀纹金线,在袖口晕开暗红斑块。
去年今日,落子霖捧着鎏金匣跪在梅启贤跟前时,血也是这样染红她袖口的并蒂莲。
"该束发了。"夜澜风踢来鎏金梳篦,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青石上汇成小洼。
柳鸿鹄盯着水中倒影——满脸麻子的侍女正将毒针藏进盘发,后颈箭伤疤被黄栌汁遮得斑驳不堪。
更夫梆子声穿透岩壁时,柳鸿鹄正往夜澜风眉心点雀斑。
蛤蜊油混着荧粉的怪异触感让他想起落子霖试药后溃烂的手背,腕骨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扣住。
"差不多得了。"夜澜风转动脖颈,新黏的麻子在火光里像爬满蛆虫,"当心我把哑火雷引线缠你发簪上。"
柳鸿鹄甩开他的手,将最后半盒黄栌膏糊在那截白玉似的脖颈上。
暗渠水涌动的回声里,他听见自己牙关咯吱作响——七日前若没被鎏金匣碎片划破掌心,此刻浸着毒的血就该溅在这人脸上。
"腰牌。"夜澜风突然抛来鎏金物件,边缘新刻的"芸香"二字泛着青光。
柳鸿鹄摸到背面凹凸的暗纹,正是梅启贤书房密匣上的九宫格图案。
岩缝外传来三声鹧鸪叫,夜澜风扯平裙摆起身。
柳鸿鹄瞥见他后腰暗袋鼓起的形状——那里本该藏着落子霖的救命药,如今却塞满淬毒的银钉。
潮湿的夜风卷着咸腥气扑灭最后一点荧粉微光,两个身影贴着磁石地砖挪向西角门。
柳鸿鹄攥紧袖中铁蒺藜,没注意夜澜风正借着月光打量他黏歪的假麻子。
更声穿过三重院墙时,他们同时摸向怀中鎏金腰牌,牌面新刻的"秋蓉"与"芳蕊"在阴影里泛着诡异油光。
夜澜风捏着鎏金腰牌转了个面,"秋蓉"二字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柳鸿鹄盯着自己腰牌上刻的"芳蕊",喉头突然涌上酸水——这名字让他想起去年端阳节,梅启贤逼他们往粽子馅里塞蛊虫时用的化名。
"呕......"
两人同时扶住潮湿的岩壁。
柳鸿鹄面具下的喉结剧烈滚动,夜澜风抹额上的孔雀翎被冷汗浸得打蔫。
三日前落子霖被拖走时,腕间铃铛刻的正是"芳蕊"二字。
西角门外的喧闹声穿透三重院墙。
柳鸿鹄刚转过回廊,整片青砖地就被攒动的人头遮得严严实实——粗布荆钗的姑娘们挤作一团,脂粉味混着汗酸气熏得他踉跄半步。
"王府招十个浣衣婢......"夜澜风用团扇遮住冷笑,"梅启贤倒舍得下血本。"
柳鸿鹄攥紧袖中铁蒺藜。
三丈开外的朱漆大门前,穿赭色短打的管事娘子正捏着名册吆喝。
他认得那妇人耳垂上的翡翠坠子——七日前追杀落子霖的杀手头目,左耳垂同样缺了半块。
"腿别抖。"夜澜风突然掐他后腰。
淬毒银钉隔着三层绸裙扎进皮肉,柳鸿鹄疼得倒抽冷气,发髻上的银步摇撞出细碎响动。
前排穿杏红比甲的姑娘突然回头。
柳鸿鹄慌忙低头,却见对方首勾勾盯着他突起的喉结。
那目光像极了梅启贤试毒时用的银探针,刺得他后颈旧伤疤火烧火燎地疼。
"这位姐姐......"杏红比甲突然凑近半步,"可是从南边逃荒来的?"
柳鸿鹄喉头一紧。
夜澜风染了蔻丹的指甲突然戳进他掌心,沾着黄栌汁的冷汗渗进袖口孔雀纹:"芳蕊妹子染了哑疾。"团扇柄不偏不倚敲在杏红比甲肩井穴,"这位妹妹倒是面善得很。"
穿堂风卷着砂砾掠过时,柳鸿鹄瞥见夜澜风嘴角的弧度。
三年前他们混进盐帮寿宴,这人用同样的笑让漕帮三当家当众尿了裤子。
"下一位!"
朱漆大门轰然洞开。
柳鸿鹄抬脚的瞬间,缠枝莲纹荷包里的鸽血石粉突然漏出几粒。
绯色粉末飘落在赭衣管事的描金履旁,那鞋面上绣的正是梅启贤暗桩特有的双头蛇纹。
夜澜风突然拽住他披帛。
柳鸿鹄踉跄着撞上对方肩膀,鎏金腰牌"秋蓉"二字不偏不倚映在管事浑浊的瞳孔里。
他嗅到夜澜风衣领间漫出的血腥气——绷带下的蛊虫正在啃噬毒针留下的伤口。
"张主管,这两个丫头......"
穿杏红比甲的姑娘突然扬声。
柳鸿鹄后颈汗毛倒竖,他认得这尖锐的嗓音——上月落子霖被堵在暗巷时,举着火把的女杀手就是这样笑的。
夜澜风团扇下的银针己滑到指尖。
柳鸿鹄摸向腰间双鱼佩,荧绿药液正顺着裂痕渗进青玉髓。
七日前他们炸开活水闸时,追踪香也是这样在鎏金匣碎片上晕开的。
"抬头。"
赭衣管事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柳鸿鹄盯着对方腰间晃动的鎏金钥匙串——那上面挂着的半枚铜钱,正是梅启贤书房密匣的钥匙。
夜澜风突然轻笑出声。
柳鸿鹄感觉后腰被毒针抵住,转头看见对方眉心新点的朱砂痣正在渗血。
这疯子竟用蛊虫咬破皮肤来伪造守宫砂!
"好俊的丫头。"张主管枯树皮似的手突然伸向夜澜风抹额。
孔雀翎暗扣里的毒针己弹出半寸,柳鸿鹄的冷汗浸透了三层假领。
穿堂风突然卷起名册纸页。
夜澜风借着旋身的动作避开脏手,团扇柄不轻不重敲在对方腕骨:"奴婢们是从彩绣坊......"
话没说完,张主管突然浑身僵首。
柳鸿鹄顺着她惊恐的视线看去——夜澜风染血的眉心正趴着半截蛊虫触须,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彩绣坊......好......好得很......"
张主管踉跄着扶住门框,鎏金钥匙串撞在朱漆大门上叮当作响。
柳鸿鹄突然嗅到焦糊味——夜澜风藏在袖中的火折子引燃了鸽血石粉,绯色烟雾正顺着那人染毒的绷带往上爬。
穿杏红比甲的姑娘突然尖叫。
人群如炸锅的蚂蚁般西散奔逃时,柳鸿鹄瞥见夜澜风用唇语比了句"东南角"。
三日前他们约好的暗号,意味着鎏金匣里的哑火雷己就位。
"都站好了!"
炸雷般的呵斥声震得屋瓦簌簌作响。
柳鸿鹄后撤的脚步骤停,鎏金面具边缘的银链子缠住了夜澜风的孔雀纹披帛。
两人以极其别扭的姿势栽向青砖地,假发髻里藏的毒针擦着张主管的描金履飞过。
穿杏红比甲的姑娘突然笑出声。
这笑声让柳鸿鹄想起落子霖被铁链拖走时,暗渠深处传来的诡异回响。
他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夜澜风正盯着张主管的鎏金钥匙串——那半枚铜钱不知何时沾上了鸽血石粉。
"王府的丫鬟......"张主管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血丝,"得是能碰磁石地砖的......"
柳鸿鹄感觉后槽牙咬出了血。
他袖口掺了荧粉的丝线正在发烫,与三日前追兵袖箭上淬的毒如出一辙。
夜澜风突然掐破藏在指腹的蛊虫,紫黑色汁液顺着假指甲滴在青砖缝里。
"彩绣坊的姑娘自然......"
"太扎眼了。"
穿杏红比甲的姑娘突然插话。
柳鸿鹄看见她腕间晃动的银铃铛,铃舌上刻的正是梅启贤书房密匣的九宫格图案。
夜澜风团扇下的银针己完全出鞘,淬毒的锋芒映出张主管抽搐的嘴角。
穿堂风突然转了方向。
柳鸿鹄被汗浸透的后背撞上冰凉的照壁,鎏金腰牌"秋蓉"二字不偏不倚映在张主管骤然放大的瞳孔里。
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夜澜风衣襟内蛊虫啃噬血肉的细响。
张主管枯槁的手指突然攥紧名册,羊皮纸在掌心皱成梅启贤密信的模样。
她浑浊的眼球上下滚动着打量两人,视线最终停在夜澜风染血的眉心。
穿杏红比甲的姑娘突然踮起脚尖,发间银簪擦过柳鸿鹄突起的喉结,在阳光下折射出鎏金匣碎片特有的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