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升机旋翼搅起的沙尘中，林砚握着摄像机的手稳如磐石。镜头里，苏棠正蹲在埃塞尔比亚难民营的临时诊所前，给一群孩子分发蝴蝶形状的折纸。阳光穿透她浅灰色的防晒披肩，在布满补丁的帆布帐篷上投下细碎的光晕。
“向光，小心！”苏棠突然伸手拽回跑到帐篷边缘的女儿。六岁的林向光扎着双马尾，发梢别着的蓝色蝴蝶发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远处传来闷雷般的声响，不是雨季的雷声，而是三十公里外交火的炮声。
林砚迅速切换长焦镜头，捕捉到难民营外围游荡的武装人员。他们迷彩服上别着的金属徽章泛着冷光——黑蝶会标志性的倒翅蝴蝶图案。自从三个月前在瑞士捣毁黑蝶会总部，这个组织就如蛰伏的毒蛇，不断在全球各地制造骚乱。
“爸爸，他们为什么拿着枪？”向光突然拽住林砚的裤腿，大眼睛里映着摄像机红色的工作指示灯。林砚蹲下身，用袖子擦去女儿脸上的沙尘：“因为有些人忘记了，枪应该用来保护，而不是伤害。”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搭建临时校舍的志愿者，其中几个年轻人手臂上缠着蓝丝带——那是“逆光青年”组织的标志。
苏棠走过来，手里攥着半张皱巴巴的纸：“营地负责人说，昨天有批医疗物资在边境被扣了。”她压低声音，“押运员看到扣押方的车辆上，有黑蝶会的标记。”
林砚的手指在摄像机按键上停顿半秒。这次环球公益之行，他们表面是拍摄《逆光青年》纪录片，暗中却在追查黑蝶会残余势力。没想到对方竟然把手伸向了难民营的救命物资。
“我去边境看看。”林砚把摄像机递给助理，从背包侧袋掏出一个金属盒。盒内整整齐齐排列着二十只微型无人机，每只机翼都涂着荧光蓝的蝴蝶图案。这是叶歆从硅谷寄来的最新产品，搭载了生物识别系统和加密通讯模块。
向光突然扯住他的衣角：“爸爸带我去！我能帮忙！”小女孩举起手里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代码界面，“我学会了黑叔叔教的追踪程序！”
林砚和苏棠对视一眼。所谓的“黑叔叔”，正是戴着面具出现在林氏集团十周年庆典上的周延礼。自那之后，他以黑客导师的身份，定期给向光发送加密的编程课程。
“好吧，但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离开妈妈身边。”林砚在女儿额头轻轻一吻。半小时后，三辆改装越野车驶出营地，车顶的卫星天线在阳光下划出银色的弧线。
边境检查站的铁丝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林砚把无人机放飞到低空，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地下仓库的热成像图。二十七个热源聚集在集装箱周围，其中三个携带重型武器。
“他们在转移物资。”苏棠盯着平板电脑上的实时画面，手指无意识着颈间的蝴蝶项链——那是林砚在联合国演讲当天送她的礼物。向光突然指着屏幕右下角：“那里！有个小朋友！”
画面放大，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被反绑在卡车后轮旁。他破旧的T恤上，用褪色的笔写着“救命”两个英文单词。林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十年前父亲被绑在废弃工厂的画面突然闪过脑海。
“我们不能强攻。”苏棠按住他的手背，“向光，还记得黑叔叔教的声纹干扰程序吗？”小女孩眼睛一亮，迅速在平板上敲击代码。片刻后，营地内突然响起刺耳的防空警报，武装人员慌乱地举枪搜索天空。
林砚趁机启动无人机的电磁干扰装置，仓库的探照灯瞬间熄灭。他和苏棠戴着夜视仪摸进营地，却在集装箱前愣住了——里面堆满的不是医疗物资，而是一箱箱标注着“基因编辑实验品”的金属罐。
“这是......”苏棠的声音带着颤抖。林砚拧开其中一个罐子，里面泡着的蝴蝶翅膀泛着诡异的紫色荧光。他突然想起在非洲草原追查病毒源头时，那些变异昆虫身上相似的光泽。
“爸爸！”向光的惊呼声从通讯器里传来。林砚转身，只见三个武装人员正押着向光走出越野车。为首的男人扯下她头上的蝴蝶发卡：“林先生，听说你女儿破解了我们三个加密系统？真是天才啊。”
林砚举起双手慢慢靠近：“放了她，我可以把所有的研究数据给你。”他的余光瞥见苏棠正在用藏在袖口的微型相机拍摄现场。
“数据？”男人冷笑，摘下防毒面具。林砚瞳孔骤缩——那是黑蝶会瑞士分部的首席科学家，本该在三个月前的爆炸中死亡。“你以为我们想要的只是数据？”科学家举起注射器，紫色液体在针管里晃动，“我们要的，是让这个世界重新洗牌。”
向光突然挣扎着踢向男人的膝盖：“坏人！爸爸说过，真正的力量不是欺负弱小！”她的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首升机的轰鸣声。林砚趁机甩出烟雾弹，抱起女儿滚向掩体。
混乱中，苏棠将微型相机塞进向光手里：“跑！去找逆光青年的哥哥姐姐！”小女孩咬着嘴唇冲进夜色，发卡上的蝴蝶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蓝色的光痕。
林砚和苏棠背靠背作战，无人机在头顶织成火力网。当最后一个武装人员倒下时，林砚发现科学家己经启动了集装箱里的自毁装置。倒计时屏幕上，红色数字正无情跳动：00:03:00。
“带着数据先走！”林砚扯下衬衫包裹金属罐，“我来拆弹。”苏棠抓住他的手腕：“你疯了？当年你父亲就是因为这种事......”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远处传来向光带着哭腔的喊声：“爸爸妈妈！好多人来了！”
二十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冲破暮色，车身上“逆光青年”的标志在探照灯下格外醒目。为首的车上，戴着银色面具的周延礼举起扩音器：“需要帮忙吗，老伙计？”
林砚露出久违的笑容，把金属罐抛给周延礼：“帮我照顾好她们。”他转身冲向即将爆炸的集装箱，身后传来苏棠撕心裂肺的呼喊。汗水滴落在计时器上，他想起向光周岁时抓周的场景，想起苏棠在产房虚弱却坚定的眼神，想起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她举着录音笔冲进发布会的模样。
“液态权力......应该流动到需要它的地方。”林砚深吸一口气，按下拆卸键。爆炸的气浪掀起他的衣角，在火光中，他仿佛看见千万只蝴蝶破茧而出，向着星空振翅高飞。
当苏棠哭着扒开废墟时，只找到那个变形的蝴蝶发卡。突然，一只真实的蓝闪蝶落在发卡上，翅膀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远处，向光举着平板电脑奔跑而来，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组成一行字：爸爸，你是我永远的光。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叶歆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蝴蝶图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敲击键盘，一行加密信息飞向太空卫星：“逆光计划，第二阶段启动。”窗外，硅谷的灯火与星光连成一片，仿佛无数发光的蝴蝶，在夜空中永恒飞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