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默找了块地方坐着，深夜的凉风轻飘飘地拂在脸上，他摸摸下巴，忽然有些好奇，“宁宁，潘哥老家是哪里的啊？”
“东北的，”宁宁抬起脑袋，“潘哥曾经带我们回去过。”
“那还挺远的，怪不得潘哥的性子这么豪爽。”林子默当然知道不同地方的习俗。
两人随便闲聊几句，等了好几分钟还不见葛老头回来。
林子默有点不放心，他猛地站起来，神色微妙，“这老头不会不想钓鱼，直接跑了吧！”
“不会吧。”宁宁觉得葛大爷不是这样的人。
“走，咱们过去看看！”林子默想了想，拎起大包裹就往河岸走，主要是那小袋子还攥在这老头手里。
宁宁给无人机飞到空中，发出嗡嗡的扇动声。
“葛老头，葛老头！”还没靠近几步，林子默直接大喊着，绕过树林，隔着老远在河边见到一个趴着的影子，给两个人吓了一跳。
林子默顿时松了一口气，瞧着距离河面还有不到半米的身影，心里有些好笑，“咋了，老葛头，是看见水底有鱼了还是渴了，这可不经喝，没准上流正好有人放了托大的！”
他嘴里调笑，转身给肩膀上的包裹放下，抬头见葛老头依旧背对着两人趴在河面上一动不动，好像定住了似的。
林子默心里微动，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他给宁宁使了个眼色，缓缓地靠了过去。
宁宁站得不远，操控无人机的镜头跟在林哥身后。
不到一米的距离，林子默瞧见葛老头几乎是四肢紧紧地趴在地面上，胳膊上的青筋暴起，面色发白，瞳孔微缩，盖满褶子的脸皮上盛满了惊恐之色，明明是凉爽的夜晚，颗颗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缓缓流动，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跌进水里。
不对劲！
林子默心底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他没有动，缓缓地将余光的视线挪动到水面上。
在清亮的月光下，波澜不惊的水面赫然映照着一个与葛老头形态动作完全的人影，如同在灯光照射下卧室里镜面显露的人影。
似乎是感受到不同的视线，水面的人影原本直视的眼球慢慢滚动，缓缓落在林子默身上，视线交汇之间一股寒意猛地涌上心间。
头顶圆润的月亮洒下清丽的光泽，站立的身影在水面映照下清晰的图案，林子默神色微动，他躲开视线，将目光挪在直直对应的河面。
粼粼的水面上，如同照镜子一般，同自已半分不差的人影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他，眼底满是汹涌的恶意。
下一秒，人影嘴角绽开，露出肆意邪恶的笑容，牙齿在月光的照射下有种锋芒毕露的寒芒，像是作恶前的死亡威胁。
身后的无人机镜头将这一幕完美地拍摄下来，直播间像是达到沸点的蒸馏水。
【弹幕护体！！】
【卧槽，给我手机都飞出去了，新买的16都变成折叠屏了，林狗，你赔我损失！】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老爹在此，站到我身后，特鲁上！】
【卧槽，麻麻我要回家，这里太可怕了，呜呜~】
【童年阴影！！救命啊，谁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不敢照镜子，这跟床下躺人有什么区别！】
【本来想去卫生间的，现在觉得拿被子团个鸡窝也凑合能用用，希望明天能出个晴天，阿门！】
【新来的报道，请问这是什么特效还是行为艺术，如果都不是，请把我踢出去，现在手指头已经不想靠近任何屏幕了！】
几乎在瞬间，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直线下跌，短短几秒少了近七十万人。
然而下一秒，观看人数猛地回暖，显现的数字如同游乐园的跳楼机似的，来来回回蹦上蹦下。
而在沉寂的夜色响起一声惊雷的“卧槽”。
林子默回过神来，他猛地一哆嗦，当即爆了粗口。
身后的宁宁通过手机屏幕也发现了前面的情况，她面色焦急，很是担心林哥的安全，莫名之间也升起一股战栗的恐惧。
难道今天几个人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宁宁脑子雾蒙蒙的，她甚至开始思考如何打电话报警。
然而在下一秒听到林哥中气十足地嫌弃，“我说葛老头，你是身体动不了，又不是嘴，我俩等了你多久，喂了不少蚊子，结果你在这里玩水，真不够意思！”
嗯？嗯？！
这话听的人满头雾水，效果甚好，懵逼不伤脑。
“放…放他娘的屁，我他妈都动不了，还玩水，没死都是好的！”葛老头都给气乐了，忍不住破口大骂。
原本紧张的情绪和脑袋在林子默故意打岔下缓解了很多，他刚才来这里洗手，本来还打算走呢，突然发现四肢根本没法动弹，剧烈挣扎之下透明的束缚越来越紧，脊背狠狠压在地面上，几乎差一点点就要跌进水底，和恐怖的镜面人影融合在一起。
刚才这个可怜的老头在剧烈的惊恐之下都忘记了自已能够发声，现在倒是冷静过来，赶紧提醒林子默。
而林子默根本没当回事，他转过身体，伸手扭扭脖子，大大咧咧地直视面前的邪恶人影。
“卧槽，小子，别动了！”这可给葛老头吓坏了，他小腿肚子都在打颤，狠狠地抽筋到脚指头都绷直了也不敢动弹半点。
林子默摆摆手，看起来面色轻松似乎毫不在意，甚至多了几分兴致勃勃的激动。
随着动作之间，他的脊背仿佛压上了一层沉沉的重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下不少。
“瞧好了，葛老头，今天让你看看什么是永垂不朽的经典动作！”林子默毫不在乎，他直接扭头大喊道，“宁宁，播放一首中小学生第九套广播体操。”
说完，他在原地蹦了蹦，跟热身似的。
挺直的脊背随着进一步弯曲，和下半身几乎成为九十度夹角，给旁边葛老头吓得面色都回血了，满脸通红，恨不得捶死这个不听话的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