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遍布整座城市,乌云将天空都遮蔽起来,看不到丝毫群星的光芒。而失去了群星的身影的众人,此刻面对城市里面的乱象,显得无比慌张。
“别……别杀我……”
“求求您,大人,您……”
“你们怎么敢……啊!”
鲜血撒遍城市的道路,白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在城市的各处响起,面色冷酷的人在刺杀着所有可能影响到政变局面的人。
孜烈喘着粗气,他不顾形象地跑在大道上,一点不顾周围的人对他报以的视线,也越过一个又一个杀手,他的瞳孔震颤着。
他脑海里都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孜烈,你也不想你的妻子和女儿出事吧?那就赶紧将他交给我,你现在赶回去,还有机会……”
孜烈脑海里甚至都不敢去想,他根本不敢细想,他几乎是当初就将那位人质交给了明明应该是对手的人,然后朝着自已的家的方向不要命地跑着。
快点,再快点。
他没有那么高的信仰,他和这个世界的很多魔法使都不太一样,他喜欢的仅仅只是自已生活的日常,他喜欢的仅仅是自已的老婆孩子热炕头。
但是,世界就是这样。
当你有着希望的时候,他会在道路上施加绝望,人们告诉你那是沿路的风景,是人生路上的坎坷,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可是从来都没有人会去说,幸福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平等的,有资格拥有的,有资格守护的,人生唯一的奢侈品。
不是因为努力了才幸福,而是因为有幸福,才有动力努力。
此刻孜烈根本不敢去想那么多,他只有在心中不断地祈求,不断地向着群星祈求,希望自已的家人能够平安。
“就像是一条败狗,是吧?”
声音在看着这一切的司枏的耳边响起,司枏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和此刻站在他身边的孜烈完全不同的身影,看着他毫无风度地宛如疯狗一般的身姿。
“我曾经无比厌恶与憎恶那个无力的自已,憎恶自已为什么没有更加强大的实力,憎恶自已为什么没有察觉出来平和生活的基底是强大的实力。”
以前的孜烈已经站在了自已的门前,但是他的脚步已经顿在了那里,因为他已经不需要踏进去,就已经能够看清屋子里面发生的一切。
那个人骗了他,无论如何,孜烈仅仅只有中阶魔法使的实力无法动摇整个大局,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换回更加重要的人质。
至于孜烈的妻女,杀了就杀了,普通人罢了。杀了还能起到破坏孜烈心防的作用,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一个崩溃的中阶魔法使更加不可能起到什么作用。
说白了,她们都没有什么足够活下来的价值。
“但是后来我逐渐想明白了。”
孜烈没有理会司枏平静无言的态度,他只是自顾自地在诉说着自已的想法:
“错的不只是我,有错的也不只是那些杀手,还有这个世界。”
孜烈诉说的语气非常平静,哪怕他此刻已经看到了以前孜烈看到的那般令他万般痛苦的地狱般的场景,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到甚至盖过了此刻那个以前的孜烈的痛苦的哀嚎:
“世界的本身就是错误的,它已经死了,剩下的这些,全部都是残渣,就连真理之塔都已经放弃了世人,那么还有什么希望呢?”
孜烈平静地看着场景中的那道瘫坐在地的崩溃的孜烈,没有一点多余的反应。
类似的场景,他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中,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是他无数个日夜中辗转反侧的根源,是他内心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
可是再痛苦的过去,在岁月的侵蚀中,都会化作平淡的记忆,哪怕他已经将仇恨种植在心底,可是漫长的岁月还是只能留下执念。
过去的所有,杀意,仇恨,痛苦,绝望,都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散去,只唯剩下一道执念。
既然是世界的错,那就唤醒世界,或者……摧毁世界。
他没有摧毁世界的能力,那就唤醒世界吧。
司枏终于没有再看场景中的惨剧,像是孜烈这种惨剧只是这座城市政变的缩影,他所见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
他看向站在自已身边的这个孜烈,他当然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人的心都已经迷失在漫长的岁月中,只剩下那道执念还支撑着他的身体。
支撑着外面的那道漆黑血袍。
这其实也不奇怪,漫长岁月的信息流会冲刷一个人的意志,让他变得更加冷静与冷血,因为他逐渐习惯死亡与别离,庞大的信息也逐渐将他的情感掩盖。
他知道自已应该从孜烈身上汲取信息,因为这就是一场信息战。而现在的孜烈,也不会吝啬他的情报。
“所以,你通过那个魔法阵,设计了全城人的死亡?”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司枏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就是陈述句。
而孜烈也没有让他失望:“魔法阵的启动很艰难,而深渊教团按照我的指令进行献祭,只是没有想到出现的是你。”
孜烈的话让司枏想到了自已的重生,但是他没有去问为什么是自已还保持着原样,而不是像是异变天使那般模样。
因为孜烈不会知道,从简单的谈话司枏就已经知道,献祭这方面是深渊教团在搞,那自已自然也最好去找深渊教团。
而自已也不是一点异常都没有,身上那宛如便秘一般的魔力回复速度,就让司枏很不爽。
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因为你是执行局的局长,所以你可以直接让执行员出现在魔法阵的节点,然后用他们的生命启动魔法阵。
“像是这些方面我都已经了解了,但是我还是有一个疑惑,那位天使,你是怎么得到的?”
司枏的话让孜烈不再看向场中的场景,转而看向司枏,依旧是那面无表情:
“那应该也算是一个意外吧,不过并不是我的战果,而是我交换来的。”
周围的梦境在破碎,司枏知道,最后的战斗就要来了,对方让自已看完了他的执念,那也该轮到对方动手了。
司枏也没有什么表示,他只是有点为对方感到悲哀。
梦境的光影在消散,司枏最后的一瞥,那是两张脸庞已经模糊的身影,可是那已经是支撑着孜烈完成这般痛苦伟业的支柱了。
真是可悲啊……
明明连她们的脸都忘记了,却还是像一个幽灵一样,为了执念挣扎着活在这个世界上,妄图留下自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