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爱卿。"启明帝一声叹息，"你兄长背部溃烂月余，太医院会诊七次，人参用了好几斤，犀角磨了三两..."启明帝停在女将丈余处，"你倒是说说，还要朕如何？"
"陛下！"吴战岚突然双膝跪地，捧出卷边角残破的军功册，"天启七年雪夜奇袭，兄长率百骑焚毁北狄粮仓；天启九年血战，他身中六箭擂鼓不退。。。。。。这些功劳臣等都不要了，只求换太医院真正的大夫出手！"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太医院首座周延儒提着药箱踉跄入殿，身后跟着七八个脸色惨白的太医。当看清跪地诸将时，周延儒官袍下的双腿竟微微打颤。
"周爱卿来得正好，吴少将军这病，你今日治是不治？"
"臣。。。臣等必定竭尽全力。。。"周延儒伏地。
"竭尽全力？"吴战岚突然暴起，陌刀出鞘"上月你说兄长得用冰片镇惊，结果高烧三日！前说需放血祛邪，放出半盆脓血！"刀尖遥指太医令鼻尖，"今日若再说什么以毒攻毒。。。"
"放肆！"李德全声音尖细。“圣上面前，还不把刀放下。”
吴战岚瞳孔骤缩。当年御赐这柄龙吞口陌刀时，启明帝亲手为她系上刀穗："大启疆土之内，唯朕与汝可佩此刃。"此刻刀柄云纹己磨得发亮，穗上明珠却仍熠熠生辉。
"叮"的一声轻响，吴战岚放下战刀，重重叩首："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太医院若真能救回兄长。。。"她突然扯开护颈，露出咽喉处狰狞刀疤，"此伤乃天启八年为陛下挡刺客所致，今日便再抵给太医院！"
独眼老将突然撕开右臂绷带，腐臭伤口赫然见骨："老臣这伤与少将军同出一辙！周太医，你昨日给的药。。。"他猛地将药瓶砸碎在地，瓷片间滚出数颗猩红丹丸，"用的是朱砂还是人血？！"
启明帝俯身拾起丹丸，在指尖碾成齑粉。殷红粉末飘落在周延儒颤动的官帽上，似雪地里溅开的血梅。
"摆驾将军府。"启明帝转身，"诸位爱卿不妨同往——周爱卿，朕要亲眼看看你太医院的'竭尽全力'。"
将军府的门楣上挂着启明帝亲笔御赐“忠烈千秋”的牌匾。启明帝的龙辇尚未停稳，吴战岚便己率先打开府门。
“臣吴敌手，参见圣上。”
“好了，起来吧，我来看看吴战事，让太医院再给看看。”
“谢圣上。”
“厢房内，吴战事爬在床榻上，面色憔悴，背部的白色绷带己经泛着黄色那分明是伤口的脓疮浸透的，创伤的疼痛，将这位卫国的将军疼晕了过去。
周延儒走到床榻前，伸手去解背部的绷带，吴敌手对着周延儒深鞠一躬，这位为天启国立下赫赫军功的铁血战将，终是对除了天启帝以外的人弯下了腰：“麻烦周太医了。“
绷带下，一道狰狞伤口从肩膀处首至腰部，伤口深处的白骨依稀可见，还隐隐散发着恶臭。
周延儒随己不是第一次看这伤口，但还是忍不住手指轻颤。
观察片刻后，"陛。。。陛下。。。"周延儒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少将军伤势严重，伤口过长，己引起病变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呜咽，"请陛下恕臣无能。。。"
吴敌手手中的茶盏"啪"地碎裂，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从指缝间滴落。
"好一个恕臣无能。"启明帝的声音冷得像冰，"朕记得十日前，周爱卿还信誓旦旦说少将军不日便可痊愈？"
老将军单膝跪地："陛下。。。"这位曾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低头的铁血战将，此刻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老臣。。。求您。。。"
话未说完，厢房内凝重的气氛被一阵脚步声打破，众人回首，见萧承淑引着秦宇与墨老踏入门槛，原来刚才启明帝摆驾将军府的时候，萧承淑便去找秦宇了，萧承淑知道吴战事重伤己久，太医院己多次治疗，任然未见好转，鬼使神差的便去了医馆找秦宇，秦宇在听到是卫国的将领时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听闻是创伤长时间未愈，还特意带了经过多次蒸馏的高度酒精。
“儿臣参见父皇。” 萧承淑盈盈下拜。
“草民参见圣上。” 秦宇行礼，他身后佝偻老者却只负手而立。
“哦，承淑，秦宇？你们怎么来了？”启明帝闻言转身看去，但看到墨老时启明帝眼角一丝微不可察的震惊一闪而过。
"启禀父皇。"萧承淑躬身"儿臣见吴少将军久治不愈，想起秦公子似乎开了间医馆，便擅自将秦公子请来了。"
秦宇适时上前："听闻将军创伤溃烂，草民特意带了烈酒。"
"烈酒？！"
张锐的独眼瞪得血红，铁掌拍碎身旁花几， "少将军伤可见骨，你这酸儒竟要拿烧刀子糟践人？！"他臂上伤口崩裂，黑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
吴敌手也是双目赤红如困兽，却在对上秦宇平静目光时猛地怔住。
周延儒官袍下的手终于不再颤抖。捋须冷笑："陛下明鉴！酒乃疮毒大忌，此子分明是要害少将军性命！"他袖中滑出一本医书，哗啦啦翻到某页，"《千金方》有云：'金疮遇酒，如薪投火'。。。"
吴战岚陌刀出鞘，抵向秦宇，却被秦宇微微一个侧身躲过，"我兄长背疽溃烂月余，太医院尚需以冰片镇痛，你——"刀锋突然压下三分，被秦宇两指夹住"——竟敢拿市井浊酒辱我吴家！"
吴战岚的陌刀一收随后又是一探，刀锋割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眼见寒芒就要劈开秦宇肩颈，秦宇却似早有预料般侧身——刀锋贴着他青衫衣角划过，"锵"地劈入身后立柱，竟入木三分。
"姑娘的'破军式'还差三分火候。"秦宇双指夹住一片飘落的衣角，声音平静得可怕，"该在腕骨上挑时再沉半寸。"
满堂哗然。张锐的独眼瞪得滚圆——这分明是吴家陌刀秘传的破绽，当年老将军只演示过一次！
"你。。。！"吴战岚握刀的手微微发抖，却见秦宇己转身走向陈破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