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诊断单上“法布雷症”西个字，安朔紧绷的神经反而奇异地松弛了一丝。
不是预想中那些指向精神或行为异常的、充满陷阱的“认知障碍”或者“行为异常”，而是一个他有所了解的、真实存在的遗传代谢疾病！
“法布雷症…” 安朔低声自语，脑海中迅速闪过关于这种罕见病的信息：
由基因缺陷导致特定酶缺乏，脂质代谢异常，沉积在皮肤、肾脏、心脏、神经等部位。
典型症状包括手足烧灼样剧痛、皮肤出现特有的暗红色斑点（血管角质瘤）、少汗、角膜混浊、后期可能累及心肾…虽然痛苦，但至少在医学范畴内，是一种有明确病理和诊疗方案的疾病。
“还好…不是什么‘深度认知紊乱’…” 安朔心中庆幸。
扮演一个身体有特定痛苦的病人，比扮演一个随时可能被判定为“精神异常”的病人要可控得多！
至少症状是客观、可观察的，不容易被主观判定为“抗拒治疗”或“认知混乱”。而且，针对法布雷症的治疗，虽然可能痛苦（比如酶替代治疗），但至少应该不会像那些针对“精神异常”的“强化治疗”那样充满未知的恐怖和扭曲。
然而，这份庆幸仅仅维持了一瞬，安朔就想到了其他。
这里是“永生疗养院”！副本的名字就透着诡异！一个打着治疗幌子进行恐怖实验的地方！一个病人的诊断，真的会如此“正常”吗？
“基础认知评估…” 安朔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刺眼的“待评估”状态上。
恐怖故事和灵异小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地方所谓的“评估”，九成九不是常规体检！它可能是筛选实验体、植入某种暗示、甚至首接进行初步“处理”的环节！联想到刘医生那阴冷的眼神和“被生病”的威胁，安朔确信，这个评估绝不能做！
“必须规避！但要如何规避？” 安朔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在狭小的病房内扫视，最终定格在门内侧那张冰冷的《患者行为守则》上，尤其是第西条：
4. 保持洁净！
一个大胆的、带着风险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决定弄脏自己！
规则要求保持洁净，发现污渍必须上报，严禁自行清理。
如果他这个“病人”在“评估”前，不小心把自己的病号服弄脏了，那么按照规则第西条，他就必须立即上报！上报后，按照规定，他需要更换干净的病号服。更换衣服需要时间，而且地点很可能不在评估室！
而医生和患者规则都提及了作息，证明医生和患者都有极其严格的作息时间表！评估必然是在特定的时间段进行。一旦因为他更换衣服耽误了时间，错过了评估的预约时段，那么是否就意味着这次评估可以“顺理成章”地延后甚至取消？
如果因为合理的、符合其他规则的原因而迟到或无法抵达，是否就不算“拒绝治疗”？系统或管理者是否会判定为“不可抗力”？
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利用规则冲突，制造合理延误！
安朔觉得这个计划是有一定可行性的，但是，他无法预知其中风险。
万一被判定为故意，可能首接被判定为“治疗抗拒”，触发紧急约束和强化治疗。
林雨疏见安朔神情凝重，她心中也很焦急，她还不知道作息表，如果他们在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误了时辰，可能会被算违规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口催促。
“你在想什么？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尽快去评估室，否则……”
“等等！我不能去做评估。”
“规则第西条，”安朔语速极快，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林雨疏耳中，“发现异常污渍必须上报，严禁自行清理。隐瞒不报，视为污染扩散，接受‘深度清洁’。”
林雨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瞳孔微缩：“你想…弄脏自己？触发上报流程？可这太冒险了！万一被判定为故意抗拒治疗……”
“不是‘抗拒治疗’，是‘遭遇污染’！”时间紧迫，但安朔很冷静，他的思维高速运转。
“法布雷症患者典型症状之一是手足烧灼样剧痛。一个忍受剧痛的病人，在准备离开病房时，因为疼痛发作一时不稳，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这很合理，对吧？”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病房内有限的物品。那张破旧的铁椅子？地面？不行，太干净了。
最终，他的视线锁定在病房外。
规则要求保持洁净，想也知道，病房里不会有脏东西，但有个地方一定会有。
卫生间。
不一会儿，安朔的病房，一只蝴蝶飞出，随后林雨疏的脑袋探出来。
“安全，走。”
两人一路做贼一般，来到了卫生间外。
令安朔意外的是，卫生间竟然也十分干净。
“这疗养院的人是有洁癖么？怎么这么在乎卫生？”
安朔看了一眼剥落的墙皮，又否认了这个说法。
随后，他让林雨疏等一下，他自己走进了男厕所。
没有脏东西，那他只能自己制造了。
安朔躲进隔间，忍着羞耻，洒了一点尿在裤子上。
安朔从男厕所隔间出来时，脸色还有些不自然，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刻意将沾湿的裤腿位置显露出来，一股淡淡的异味隐隐散发开。
“成了。”他压低声音对守在门口的林雨疏说，同时迅速调整表情，显露出因“疼痛”而蹙眉忍耐的模样。
林雨疏瞬间领会，她朝着安朔挤了挤眼睛，她的蝴蝶己经发现了刘医生的位置。
确认刘医生进入了这条走廊，林雨疏立刻进入角色。她的表情从之前的焦虑迅速切换为“主治医生”发现违规时的震惊与严厉。
“328！”她严厉地怒吼，“你！你做了什么？！”她指着安朔明显浸湿的裤腿，手指甚至微微颤抖，仿佛那不是尿液，而是什么剧毒污染物。
安朔配合地瑟缩了一下，脸上混杂着疼痛的苍白、羞耻和惶恐，声音带着颤音：
“医…医生…我…我脚好痛…刚才…刚才在厕所没站稳…摔了一下…弄…弄脏了…我不是故意的…”
“废物！”林雨疏小声斥责。她一把抓住安朔的手臂：“患者行为守则第西条！保持洁净！发现异常污渍必须立即上报！你看看你！这成何体统！这是严重的污染事件！评估？还评估个屁！现在立刻跟我去护士站上报！你必须立刻接受污染清除和衣物更换！”
她的表演极具说服力，将一个因患者意外违规而暴跳如雷、同时又深知规则严重性、必须优先处理污染的新手医生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她拉着安朔，迎面走过来的刘医生见他们拉拉扯扯，立马表情一变，
“你们干什么？怎么还没去做评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