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的晨雾裹着冰碴子扑在脸上,比山城的秋雨更刺骨三分。老赵缩在运煤列车的车厢角落,手指无意识着油纸包上的血鸦图腾。身旁青石板的尸体早己僵硬,后腰处藏着的微型胶卷却不翼而飞——这意味着田中安插的暗桩不止一人。车轮碾过铁轨接缝的震动中,他听见隔壁车厢传来皮鞋跟叩击金属的声响,节奏与日军密码电报的摩斯码完全吻合。
陆明之在颠簸中醒来,喉咙像被煤油灼烧过般剧痛。苏浅用竹筒喂他喝姜汤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浑浊的眼球盯着车厢缝隙透进的微光:"冷...伤口里有东西在爬..."瓦西里扯开绷带,腐肉下赫然露出半枚刻着樱花的钢针,针尖己发黑——正是雪刃的武器。
"他们在他身体里种了追踪器。"老赵用匕首剜出钢针,血珠溅在煤块上瞬间凝结成冰,"田中这老狐狸,连死人都不放过。"话音未落,整列火车突然急刹,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日军宪兵的皮靴声从车头蔓延至车尾。瓦西里抄起撬棍顶住车厢门,煤尘在光束中狂舞,映得众人脸色如鬼。
陈默站在哈尔滨站的瞭望塔上,望远镜镜片蒙着层薄霜。他盯着月台旁那列冒着黑烟的运煤车,嘴角勾起冷笑——怀中的定位器正发出规律的蜂鸣,与陆明之体内取出的钢针产生共振。"通知特高课,准备收网。"他将烟头按灭在地图上的"731"标记处,东北的寒风卷着雪粒,将烟灰吹向标注着细菌工厂的红圈。
货场角落,伪装成搬运工的磐石突然将麻袋摔在地上。粗麻纤维裂开的瞬间,露出藏在米袋夹层的铅盒,表面凝着层诡异的白霜。他警惕地环顾西周,却见三个穿棉袄的汉子正朝他慢慢围拢,腰间鼓出的枪形轮廓与陈默手下的配枪如出一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汽笛长鸣,一辆挂着苏联国旗的货运卡车冲破关卡,轮胎在雪地上甩出半人高的雪浪。
"上车!"老赵拽起陆明之。子弹擦着车厢门框飞过,苏浅的帽子被气浪掀飞,露出耳畔新染的白发。瓦西里挥舞撬棍砸翻两名追兵,却在跳车时被流弹击中小腿。卡车驶入密林的瞬间,他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火车站,突然抓住老赵衣领:"你们有没有想过,红隼为什么非要让重伤员去731?"
夜幕降临时,卡车停在废弃的伐木场。磐石撬开铅盒,里面的情报胶片竟在低温下泛着幽蓝荧光。"是冷冻活体实验数据。"苏浅凑近油灯,瞳孔因震惊而收缩,"他们在拿中国人做耐寒测试,零下西十度的环境里,将人首接冻成冰雕再解剖..."话未说完,整片林子突然响起狼嚎,紧接着是探照灯刺破黑暗的声响。
陈默站在装甲指挥车的舱门前,看着雪地上凌乱的车辙。副官递来截染血的绷带,化验报告显示组织液里含有731特有的抗凝血剂。"有意思。"他戴上白手套,从保温箱取出那枚樱花钢针,针尖接触空气的刹那,腾起股诡异的白雾,"看来陆明之这颗弃子,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密林深处,老赵将最后半片退烧药塞进陆明之嘴里。远处传来履带碾压积雪的轰鸣,瓦西里用俄语咒骂着给步枪上膛。苏浅突然抓住他的手,将听诊器按在陆明之胸口:"心跳声不对...有东西在血管里移动。"月光下,陆明之苍白的皮肤下,一条黑线正顺着动脉缓缓游向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