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芮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在贺临心中激起的涟漪远超他表面的平静。
“三合堂”的核心竟在警方行动前溜了,这绝非偶然。
他合上眼,做出疲惫之态,心底却高速运转——
那个黄爷,成了最大的变量。
此时,距离仁圣医院数百公里外,深藏于环城路工业区边缘的“仁济生物制剂厂”,表面生产普通维生素片,内部却别有洞天。
黄爷狼狈遁走后,一路如同惊弓之鸟,只挑最隐蔽的路径疾驰。
当“仁济生物制剂厂”那看似普通却布满加密监控的铁门在身后缓缓闭合,他才稍微喘了口气。
车子首接驶入最深处一个独立无菌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间堪比顶级医疗实验室的巨大空间。
灯光是经过特殊调校的冷白泛蓝光,除了仪器的嗡鸣,异常安静。
空气里只有消毒水最纯粹凛冽的味道。
实验室中央,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剪裁无比合身的无菌白色实验服,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用一根简洁的簪子固定,清晰地露出天鹅般优美修长的脖颈和线条完美的下颌。
她的容貌并非夺目的艳丽,而是一种冷冽清绝的美。
皮肤在冷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眉如远山,眼窝微深,一双眸子是极其少见的灰褐色,眼神专注沉静,仿佛能洞穿所有分子结构。
那份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和专注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气质。
她正低头操作着一台精密分析仪,纤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手指在复杂的界面上飞快点触,动作行云流水,精确得如同手术。
她整个人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冷静、高效、一丝不苟。
黄爷黄志坤看到她的瞬间,一路奔逃带来的惊惧和那股原始的烦躁,像是找到了一个倾泻口。
他冲过去,完全没有顾及自己汗湿的衬衫和身上可能携带的污物。
他一把将那白衣的身影从仪器边强行拽了过来!
不顾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下意识避让的动作,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低头狠狠啃噬上她那色泽偏淡却形状优美的唇。
另一只手几乎要撕裂那件造价不菲的无菌服。
陈珊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带得一个踉跄,撞在旁边的金属桌沿,发出一声闷响。
她的金丝眼镜滑落鼻梁。
那双灰褐色的眸子里瞬间掠过一丝冰冷的愠怒,但转瞬即逝。
她没有发出声音,身体初时僵硬抵抗,但很快,也许是感受到男人那不同寻常的恐慌和焦躁里掺杂的,也许是出于某种更深的算计和掌控的意图,她停止了明显的反抗。
实验室冷白的光线下,她被按压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白色的无菌布料被剥离、撕裂的声音格外清晰刺耳。
黄爷的动作粗暴急促,带着纯粹的发泄。
这绝非亲密,而是一场暴力的征服。
陈珊闭着眼,承受着这混乱的冲击,长发彻底散落,铺陈在光洁的台面上。
她隐忍的神色里,除了生理上的不适,还有一丝在权衡着什么的、令人心悸的冷静。
时间不长,十几分钟在混乱中过去。
当黄爷粗重的喘息渐平,眼神里那股疯狂的红褪去,只剩下生理满足后的些微恍惚和更深重的疲惫与恐慌时,陈珊己经坐起身。
她面无表情地捡起滑落的眼镜重新架好,拉过那件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无菌服勉强盖住自己,然后径首走向墙边一个密封的储物柜,取出一套崭新的无菌服迅速穿上、整理。
动作麻利,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刚才那场强迫的交融从未发生。
她将一杯倒好的冰水推到黄爷面前的台面上,声音听不出起伏,依旧带着那种特有的冷静和穿透力。
“黄志坤,三合堂出事了?”
黄爷灌了一大口冰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激得他哆嗦了一下,混乱的脑子稍稍清醒,恐惧重新占据主导。
“完了!全完了!”
他声音嘶哑。
“码头据点被端了!魏彪那蠢货……死在三合堂!死得……死得……”
他猛地捶了一下桌子。
“‘血判官’干的?”
陈珊扣好最后一粒纽扣,靠在实验台上,灰褐色的眼睛透过镜片,锐利地审视着他。她的声音依然很稳,但多了一丝探究。
“不是他还能有谁?!”
黄爷茫然地看向陈珊:“我…我只有你了珊珊!外面全是条子!我……”
“在我这里,”陈珊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稳定和隐藏极深的威慑,“没人能动你一根手指头。”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冰冷的仪器,仿佛在确认自己的领地和掌控力。
“你真以为那些大人物,那几个成天在包房里求我的‘公子哥’,是靠你‘三合堂’的码头庇护才保住我的实验室?”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掌控全局的傲慢。
“我改一次‘梦幻天使’(她研发的新型毒品代号)的配方,就能让三个高官的儿子在床上哭嚎着打滚,让他们老子恨不得跪下求‘陈医生’救命。”
陈珊向前一步,微微俯视着有些失魂落魄的黄爷,她身上崭新的无菌服散发出洁净冰冷的气息,与她眼中那种冰冷而强大的自信相互映衬。
“我给的从来不是‘解药’,是另一剂更精妙、更依赖的毒。”
“戒?没有我的许可,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摆脱。”
“他们家的把柄、前程,和他们宝贝儿子的命,都捏在我手里。”
“前两次被条子摸到门边,是怎么熄火的?不就是他们爹妈联合起来压下去的?”
陈珊走到控制台前,纤长的手指随意地在几个加密控制按钮上滑过。
“你现在担心的不是警方,更不该是那个虚无缥缈的‘血判官’。他敢把手伸进这片地界,那些被我捏着命门的‘保护伞’为了自己,第一个会出来拼了命的把他碾碎。”
她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到黄爷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你现在要做的,洗个澡,吃镇静药,睡一觉。”
“在我这里,没人能把你翻出来。”
黄爷抬起头,看着陈珊冰冷而自信的面容,她周身那股置身风暴中心却怡然自得的气场,像一剂强心针扎入他几近崩溃的心脏。
巨大的后怕和疲惫袭来,同时也生出一股强烈的依附感。
他仿佛又找回了支柱,尽管这支柱冰冷而危险。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站起身,顺从地走向隔壁的休息区域。
此刻的他,不再是什么呼风唤雨的黄爷,只是一个急需庇护和重新审视局面的困兽。
而这座深藏在地下的药厂,和这个美丽到极致也危险到极致的女人陈珊,成了他唯一的浮木。
他心中的狠戾和复仇的欲望,在这冰冷的庇护所里,暂时蛰伏下来,只待陈珊口中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