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复首饰,去铁匠铺做什么?”月禾蹙着眉头,看向姜云舒,“难不成,那铁匠原先是首饰工匠?这也差太多了。”
虽说都是手艺活,可打铁与首饰雕琢錾刻掐丝这种精细活并不想通。
姜云舒抿了抿唇,转而问郭攀,“他可是在铁匠铺买了什么?可有何异常?”
“什么都没买。”郭攀沉思瞬间,又道:“要说异常的话,他们去的时候,子固手里拎着一只羊头,回出来的时候羊头便没了。”
“去铁匠铺不拿银子,反而送羊头?这是什么说法?”
月禾冷嗤一声,随即想起什么,“该不会,那羊头是接头暗号吧?”
的确有可能。
无端的揣测没有意义,姜云舒不置可否,又问郭攀,“可在铁匠铺周边留了人?”
“留了,今日我哥不当值,便在周边盯着呢。”郭攀回答。
“辛苦你们兄弟了。”姜云舒抿唇微微笑了笑。
监视这种事,没有比郭朝更适合的了。
他本是城门守卫,日常巡场再真正常不过,更易掩人耳目。
“不辛苦,小的这条命都是夫人的……”
“你的命好好留着给我当牛做马,即便是我交给你的,任何事儿都不值当拿命拼。”姜云舒打断他。
又不是上战场,事情总有迂回的余地,何必处处拿命搏?
“是是,小的记住了。”郭攀连忙应声,将踏凳放下。
姜云舒踩着踏凳下了马车,径自进了沈府。
一夜无梦。
清晨的微光刺穿厚重的云层,为大地绘出金色的轮廓。
姜云舒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小姐,有事儿禀报。”是月禾的声音。
姜云舒皱了皱眉头,坐在床边稍稍适应了强烈的明媚后,才起身下床。
“进来吧。”她说。
月禾端着洗漱的一应物什进来,随即转身又关上门。
“方才郭攀送信儿过来,天蒙蒙亮时,沈清安和子固又去了城西的铁匠铺。”
“这么早?那我们得快些了。”
姜云舒挑眉,伸手接过月禾递来的手巾。
半个时辰后,一辆装潢朴素的马车停在城西口,自马车上下来的,亦是衣着朴素的姜云舒和月禾。
“夫人。”
此时,郭朝自前面的馄饨摊迎过来,压低了声音,“一刻钟前,铁匠的徒弟带着沈大人和小厮进了城外的林子,我不敢跟出城,便回来等夫人。”
“多谢,辛苦了。”姜云舒点头,月禾便将一包药递给郭朝,“这是韩掌柜给调配的药,对你娘的腿有好处。”
郭朝不比郭攀,他是帮忙,不是下人听候差遣。
郭朝原本是推辞的,可听说对他老娘的腿症,还是收了。
待郭朝离开,姜云舒与月禾便顺着他指的方向,前往西城的深林。
“这林子很深,我们沿路留一些信号。”姜云舒吩咐。
月禾应声,用匕首在经过的树上刻下印记。
沈清安和子固到底是普通人,尤其走崎岖的林荫路并不快,很快,姜云舒和月禾便寻到了他们的踪迹。
这处深林都是多年的大树,枝叶相互遮盖,几乎透不下光线,倒是有利于隐藏踪迹。
姜云舒和月禾远远地跟着,距离控制在刚好察觉不到的范围。
跟了一会儿,月禾察觉到不对劲,“小姐,我怎么觉着,咱们一直在绕圈?”
姜云舒蹙了蹙眉,她也有这个感觉,是在绕圈,但又不是在原地饶。
“这大概就是沈清安为什么要找人带路的原因。”她压低声音。
因为这林子太大,又如谜障一般,进来之后很容易迷路。
两人远远跟着,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耳边传来水声,姜云舒与月禾相视交换一个眼神,紧接着,就见荫林之中透出光线。
此刻,似乎已经走到了深林的尽头。
沈清安出了深林,姜云舒和月禾又两人在阴暗中等了片刻,这才往外走。
强烈的阳光照射下来,姜云舒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紧接着,伴随着山涧水声的“嗬嗬”喊声传来。
她猛然间睁开眼睛,就见山涧之下,百十个光着上身的男子正在列队操练。
“这是……”月禾震惊地瞪大眼睛,扭头看向姜云舒,“哪个营的队伍没抢到操练场地,竟跑到这里来练兵?”
“不是兵。”
姜云舒脸上的震惊消散过后,此刻只剩凛冽的冷肃,“他们的衣着和兵器都不是军营装配,而且,你看他们的脖颈后面。”
月禾一顿,顺着姜云舒的话往下看,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但依稀能分辨出,那些人后脖颈上都有一个标志。
那是……一个狼头的标志。
“封狼阁?”月禾惊讶出声,面上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沈清安这是在训练死士?”
封狼阁,迄今这片琼州大陆上,最庞大的杀手组织,他们不问出身,只看钱财,小到无名之辈,大到深宫帝王,只要雇佣金足够,他们都接。
第一次知道封狼阁,还是在六年前,定国将军府应召回京的路上,就遭遇过封狼阁的截杀,那一次,姜云舒是第一次被人锁喉,频临死亡的感觉,到如今都忘不了。
锁喉……
姜云舒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月禾,“你可还记得,那日六皇子被截杀,那个杀手首领用的可是锁龙爪?”
“锁龙爪……对,就是锁龙爪!”
月禾恍然想起来,那刁钻的招式是叫锁龙爪,当时她费劲想了好久都没记起来!
“难不成,他们是三皇子的人?”
上次那批杀手虽没留下任何重要线索,但其中线索关联,三皇子必定逃不开干系。
如今这批杀手秘密训练,难不成,三皇子要篡位?
“也不对啊……”月禾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是说沈清安与太师关系匪浅吗?他怎么又往三皇子跟前凑了?难不成,太师想明白了,要托举三皇子?”
到底是娘家的人,难不成皇后真的要与太师府割裂?
此时,线索和人物关系关联又割裂,姜云舒一时还没理清楚,就听山涧之下传来一声冷喝。
“什么人!”
“糟了!”
姜云舒眸光一凛,压低身形的同时,手握在了腰间的鞭子上。
她们屏住呼吸,冷汗自额间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