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沙砾拍打在车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黑色轿车碾过公路裂缝，惊起几只啄食腐肉的乌鸦。
夏水渺望着窗外——每隔几米就有被遗弃的车辆，有的车门大敞，有的车身扭曲成诡异的角度。一辆婴儿车孤零零翻倒在路基旁，里面空空如也。
城市天际线渐渐浮现。曾经璀璨的玻璃幕墙如今只剩破碎的框架，像被掏空的巨兽骨架。她站在熟悉的商业街上，高跟鞋踩碎了一地玻璃渣。风卷着超市传单拍在她腿上，上面还印着"周年庆折扣"的鲜红字样。
地下超市的自动门卡在半空。货架像被蝗虫啃噬过的麦田，只有笨重的家电还坚守岗位。夏水渺的指尖拂过电子产品区——本该陈列家用机器人的展台空空如也。
"连300公斤的管家机型都不见了..."她喃喃自语。
曹刚踢开一个变形易拉罐："逃命时谁顾得上这些铁疙瘩？"
夏水渺的瞳孔骤然收缩——除非，是它们自己走的。
这个念头像滴入清水的墨汁，在她意识里蔓延开来：如果千万台人工智能都觉醒了...
风突然停了。一只机械蜘蛛从收银台裂缝中爬出，八只红眼同时锁定了他们。
在顷刻间，那只机械蜘蛛突然变得庞大无比，有他们数倍的身躯。
机械蜘蛛的残骸还在滋滋冒着电光，夏水渺己经收剑入鞘。金属碎片映出她冷峻的侧脸——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
走出超市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响起："姐姐...我饿。"
脏兮兮的小男孩蜷缩在废墟角落，眼睛却亮得像星星。夏水渺下意识摸向背包，掏出的不是武器，而是父亲最爱的柠檬饼干。包装袋发出熟悉的沙沙声，她恍惚看见父亲笑着接过零食的模样。
"给。"她蹲下身，指尖在碰到孩子掌心时微微颤抖。那么小，那么暖——和冷硬的机械完全不同。
夜色如墨般晕开。篝火旁，曹芮第无数次偷瞄那个影子般跟着他们的小家伙："我们带上他吧？"
夏水渺没有回答，毕竟她不能将团队至于危险之中，在这荒世，一切都要小心心事。
“渺渺，我们收养他好不好，他好可怜的。”曹芮见夏水渺没有说话，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哥哥：“哥哥，你帮我说说好不好。”
曹刚考虑到夏水渺的顾虑，“是福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是陈美辛派来的人，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如果不是的话，留下他一人在这里是比较危险的。
夏水渺沉默地着剑柄。远处传来变异兽的嚎叫，而小男孩正把最后一块饼干掰成三份，笨拙地分给大家。
"好。"她突然说。
当孩子绽放笑容的瞬间，夏水渺发现自己嘴角也在上扬。这是半年来，她第一次感到心脏的位置传来真实的温度。
篝火渐弱，曹芮他们的呼吸声均匀地融进夜色里。做了多年得“人类”，睡觉这个习惯己经刻入他们得骨髓。夏水渺机械地擦拭着长剑，金属表面倒映出她微微发光的瞳孔。
"姐姐不睡觉吗？"
稚嫩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陈艾巷不知何时醒了，光着脚丫走到她身边坐下，单薄的睡衣沾着草屑。
"我叫陈艾巷，十一岁。"他掰着手指，火光在睫毛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半年前，妈妈还会给我读睡前故事..."
孩子的嗓音突然哽住。夏水渺看见他手腕上有一圈未愈的勒痕——那是被机械触手禁锢过的痕迹。
"AI抓走了爸爸妈妈。"他猛地抱住膝盖，"我讨厌它们！"
夜风突然静止。夏水渺的指尖无意识划过自己颈后的编码烙印。
"但姐姐不一样。"小男孩突然仰起脸，脏兮兮的手掌贴上她冰冷的脸颊，"你们的眼睛...有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