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区区议会听证厅,空气凝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巨大的橡木长桌后,十余名议员正襟危坐,神情各异。布洛克坐在正中,嘴角噙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冷笑,如同盯住猎物的秃鹫。旁听席座无虚席,媒体长枪短炮林立,气氛压抑而紧张。
玛德琳·科林斯议员坐在许昕身旁,气场沉稳,眼神锐利如刀。老乔治则如同沉默的山岩,坐在许昕身后,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全场,尤其是布洛克阵营的动静。许昕穿着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脸色依旧带着一丝长途飞行的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沉静,如同风暴中心的礁石。他的手,在桌下无意识地着口袋里那颗冰凉的“X”球。
“许·辛先生,”布洛克率先发难,声音洪亮而充满压迫感,“首先,感谢你为橡树社区所做的一切。但是,”他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出鞘的利刃,“灰狗站行动充满了太多……令人不安的疑点!尤其是关于你个人的状态和能力!”
他拿起一份文件,重重拍在桌上:“根据我们从医院获得的、汤米·李的初步问询记录,这位你英勇救下的少年声称,在昏迷前看到了一个‘发光的球’击落了凶器!还看到了一个‘像闪电一样快的人影’!这听起来像什么?超级英雄漫画?还是……某种精神创伤导致的严重幻觉?!”
旁听席一阵骚动,记者们疯狂记录。
“布洛克议员,”玛德琳·科林斯立刻反击,声音冰冷,“汤米·李是一名刚刚经历严重毒品过量和暴力创伤的未成年人!他的证词目前缺乏可靠性和一致性,正在接受专业心理评估。你利用一个孩子的痛苦呓语进行政治,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身份?我正是在为社区的安全和真相负责!”布洛克毫不退缩,声音拔高,“正因为涉及未成年人安全,我们才需要彻底理清!一个能赤手空拳、甚至用乒乓球击落砍刀的人?一个拥有超乎常人反应和力量的人?辛先生,你能解释一下,你这些……‘天赋’,是从何而来的吗?与你之前默默无闻、甚至有些懦弱的形象,是否太过割裂?是否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训练背景?或者……”他故意停顿,目光如毒钩般刺向许昕,“……某种非法的身体改造?”
恶毒的指控如同毒液泼来!现场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许昕身上。玛德琳·科林斯握紧了拳头,老乔治的肌肉绷紧。布洛克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等着许昕失态或语塞。
许昕缓缓抬起头。他没有愤怒,没有慌乱,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许昕式“浪”劲的弧度。他拿起面前的水杯,轻轻喝了一口,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在球台边等待对手发球。
“布洛克议员,”许昕的声音平稳而清晰,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感谢您对我……‘天赋’的关注。我的反应快吗?也许吧。毕竟,在世界级的乒乓球赛场上,0.1秒的延迟,就足以决定胜负。”他巧妙地用“乒乓球赛场”作为挡箭牌。
“至于‘发光的球’……”许昕摊开手,露出一个无奈又略带自嘲的笑容,“那天晚上,灰狗站灯光昏暗,遍地都是废弃金属和玻璃碎片。汤米在剧痛、恐惧和毒品影响下,看到任何反光物体都可能产生扭曲的影像。也许,他只是看到了警车灯在某个金属碎片上的反射光?或者……”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布洛克议员如此笃定那是‘非自然’现象,是否掌握了我们尚未知晓的、关于现场光源的独家证据?”
一个漂亮的“擦边球”!不首接否认“光球”,而是将其归因于环境反光和少年创伤幻觉,同时将问题反抛给布洛克——你有证据吗?现场有特殊光源吗?
布洛克被噎了一下,脸色微变:“强词夺理!那‘闪电人影’呢?你的速度如何解释?”
“速度?”许昕笑了笑,看向旁听席,“在座的各位,当你们看到亲人或朋友即将受到致命伤害时,身体是否会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和速度?医学上称之为‘应激性潜能激发’,这是人类在极端危险下的本能反应。我想,乔治·卡特先生当时为了保护同伴,爆发出的速度,也绝不比我慢吧?”他巧妙地将自己和老乔治的“超常”表现,都归入人类应激反应的范畴,并拉上了德高望重的老兵作证。
老乔治适时地沉声开口,带着老兵的威严:“那天晚上,情况危急。我只看到辛先生为了救人,拼尽了全力。任何有血性的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爆发出超越平时的力量!这没什么好质疑的!难道布洛克议员在战场上,没见过士兵为救战友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吗?” 他首接将问题提升到军人荣誉层面,让布洛克无法反驳。
布洛克脸色铁青,正欲再攻。许昕却不给他机会,他拿起一份文件——正是老乔治连夜搞到的、由权威儿童心理创伤专家出具的汤米心理评估报告副本。
“关于汤米·李的证词可靠性和精神状态,这是由独立第三方、全国知名的儿童心理创伤专家罗伯特·威尔逊博士出具的详细评估报告。”许昕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报告明确指出,汤米目前存在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和解离症状,其关于事件核心细节(如凶器击落过程)的记忆高度碎片化、扭曲且易受暗示影响,不具备作为客观证据的可靠性。”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
“哗——”现场再次骚动。这份权威报告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布洛克“利用童言”的立论基础上!
布洛克阵营的一个盟友议员不死心,抢过话头:“即便如此!辛先生!你如何解释你前后判若两人的变化?你的球技!你的胆识!这难道不是最大的疑点吗?”
许昕等的就是这个问题!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沉的、刻骨铭心的痛苦——这并非完全伪装,原主父母的悲剧和他自身灵魂撕裂的痛楚,在此刻化为最有力的武器。
“变化?”许昕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重的穿透力,“是的,我变了。当我父母在那场该死的社区火灾中,因为消防栓年久失修、救援迟缓而痛苦离世时,我就变了!当我在他们的葬礼上,看着那些冷漠的官僚嘴脸时,我就变了!当我在社区底层挣扎,看着像汤米这样的孩子一步步滑向深渊,却无人真正伸出援手时,我就变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愤怒和决绝:“我的‘懦弱’被那场大火烧光了!我的‘沉默’被那些孩子的哭声打破了!我捡起乒乓球拍,不仅仅是因为爱好!是因为我在那小小的球台上,找到了对抗绝望的方式!找到了需要专注、需要勇气、需要智慧去争取每一分胜利的感觉!这变化,不是来自什么神秘力量,是来自失去至亲的痛!是来自对这个社区腐烂伤口的愤怒!是来自不想再看到更多悲剧发生的责任!”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议员和旁听者,最后定格在布洛克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布洛克议员,还有诸位质疑我的议员们!与其在这里质疑一个想为社区做点实事的人是如何‘变化’的,不如问问你们自己!在橡树社区暴力横行、毒品泛滥、青少年沉沦的这些年里,你们除了空谈和互相指责,又为改变这一切,真正做过什么?!你们是选择做清理伤口的医生,还是只会往伤口上撒盐、甚至掩盖伤口的帮凶?!”
振聋发聩的质问!如同惊雷在听证厅炸响!
许昕没有用“非人”能力辩解,而是用最朴素的情感、最尖锐的对比、最首指核心的问责,打出了一记情感与道义的“旋转杀球”!他把自己从“被质疑者”的位置,巧妙地转换成了“问责者”和“控诉者”!将矛头对准了政客们的无作为!
旁听席上,不少来自橡树社区的居民,尤其是那些被许昕帮助过、目睹过社区黑暗的人,眼眶红了,有人开始鼓掌!媒体的镜头疯狂捕捉着这充满戏剧张力和情感冲击的一幕!
布洛克和他的盟友脸色煞白,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反击打得措手不及!他们精心准备的“能力质疑”陷阱,在许昕结合了原主悲惨身世、社区现实困境和强烈情感诉求的“旋转”反击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们反而成了被质问、被架在火上烤的对象!
玛德琳·科林斯议员看着身边这个如同出鞘利剑般的年轻人,眼中精光爆射!她立刻抓住时机,站起身,声音铿锵有力:“诸位!辛先生的质问,正是橡树社区千千万万民众的心声!我们需要的不是无休止的质疑和内耗!我们需要的是行动!是改变!‘安全与活力重建计划’就是行动的开始!灰狗站的行动证明了我们的决心和能力!而针对一位社区英雄的无端猜忌和程序骚扰,只会寒了所有想为社区贡献力量的人的心!我强烈呼吁,立即终止针对许·辛先生的不合理医学检查动议!将精力投入到真正的社区建设上来!”
风向,在许昕这记充满情感“旋转”的杀球和议员的精准助攻下,彻底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