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蓝,”
阮从凝扬起下巴,用施舍般的口吻命令道,“识相点,乖乖滚回来伺候我,本小姐或许还能饶你一回!”
回应她的,是沈星蓝嘴角勾起的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电光火石之间,在阮从凝和她那群爪牙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之际,他骤然动了!
只见他身形如离弦之箭,猛地朝着侧面一个身材娇小的男生撞去。
那男生猝不及防,被一股大力狠狠推搡在地,发出一声痛呼:
“啊——!”
沈星蓝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借着这股冲力,他像一道影子般从人墙的空隙中疾射而出,朝着前方狂奔!
“该死!!”
阮从凝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惊愕和暴怒取代。她
万万没想到,在她眼皮底下,沈星蓝竟敢如此反抗。
强烈的羞辱感让她血液上涌,尖声怒骂着拔腿就追:“贱人!你给我站住!”
“大小姐!不能去啊!”
王耀祖急得跳脚,朝着阮从凝的背影嘶声大喊,“那边是贵族院的地界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其他几个想要跟着追上去的小弟小妹的冲动。
他们猛地刹住脚步,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犹豫。
阮从凝仗着家世,自然可以踏足那片象征特权的区域。
但他们呢?
他们不过是依附于阮从凝、在平民圈里作威作福的跟班。
闯入贵族院?
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这情景,就如同上次阮从凝与另一位贵族小姐温雪瑶当众撕打时一样。
他们只能远远地看着,心惊胆战,连靠近劝架的资格都没有。
小弟小妹们互相交换了一个恐惧的眼神,最终谁也没敢迈过那条无形的界限。
他们只能伸长脖子,像一群受惊的鹌鹑,远远地、不安地眺望着阮从凝怒气冲冲追入那片华丽而森严建筑群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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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学院那宏伟的鎏金大门前,一辆加长版的顶级豪车无声地滑停。
车门被侍者恭敬地拉开,两位衣着华贵,周身散发着无形威压的女子相继步下车来。
当先下车的二皇女帝墨雨,脚尖刚触及地面,便被一阵微冷的秋风拂过。
她立刻掩唇,发出一阵压抑而虚弱的咳嗽:
“咳咳咳……”
那单薄的身形在风中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被吹折的细柳。
这位二皇女自幼体弱多病,常年深居皇宫静养,极少露面。
昨日大皇女帝雅才刚来纠缠过,今日这位病弱的二姐又循迹而至……
帝娆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眼底掠过一丝深藏的不耐。
“二姐身体抱恙,在宫里好生休养便是,何须……”
帝娆的声音清冷,后半句的“劳顿至此”虽未出口,但那份疏离与婉拒之意己清晰可闻。
帝墨雨抬起苍白却依旧精致的脸,对着帝娆露出一个虚弱而温婉的笑容。
她望向学院深处那熟悉又陌生的景致,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与眷恋:
“三妹,我只是……太久未曾回到这里了。谢谢你……愿意带我回来看看。”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
帝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帝墨雨的父亲是女皇年轻临幸的一个男仆,地位极低,她也继承了父亲美貌。
帝墨雨的美,是带着易碎感的,病痛的折磨在她眉眼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脆弱痕迹。
帝娆站在那儿,身形挺拔,气质冷冽如霜,与帝墨雨的柔弱阴柔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人身后,一群身着统一制服、气息内敛而精悍的皇室侍卫,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跟随。
踏入望月贵族学院那庄严华贵的门庭,帝墨雨状似不经意地轻声开口,目光却若有似无地观察着帝娆的反应:
“三妹,听说……母皇己将北境的开发项目,全权交给大姐了?”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你……是怎么想的?”
帝娆步履未停,神色淡漠如常。
她心中一片冷然,站在女皇的位置,自然希望最优秀的继承者能脱颖而出,但又忌惮自己合法继承人会抢夺她的位置。
所以纵容她们这些皇女在权力场中明争暗斗、甚至自相残杀,就怕没有势力能压住她。
帝娆薄唇微启,语调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帝雅能力足够,母皇既己定夺,我并无意见。”
帝墨雨闻言,纤长的睫毛低垂,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幽暗光芒。
一丝难以察觉的希冀悄然升起。
若帝雅与帝娆这两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能斗得两败俱伤,或许她这个被遗忘在角落的病弱皇女,真能获得一丝喘息之机。
甚至……一线转机?
这念头短暂而灼热。
皇夫入宫的第二年,她那位身份卑微的生父便郁郁而终。
即便父亲尚在,一个低贱的男仆,又能在这深似海的宫廷斗争中为她做些什么?
比起帝雅与帝娆那出身显赫、根基深厚的父族,她手中的权利太少。
若母皇当真将权柄逐步交予帝雅,本就边缘化的她,处境只会愈发如履薄冰。
帝墨雨抬起苍白的脸,唇边重新漾开那抹温婉而略显虚弱的笑意,言语间却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引导:
“三妹此言差矣。在我心中,你的手腕与魄力,远胜于大姐。若是由你来主持北境项目,想必……能做得比她更为出色。”
帝娆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侧颜冷峻,并未接这明显的挑拨之语,她目视前方,声音清冷:
“我也快毕业了,这些政务,待我完成学业后再议也不迟。”
她微微停顿,语气更显淡漠,“母皇的决断,我自当尊重。”
见帝娆滴水不漏,丝毫不接招,帝墨雨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深知这位三妹的敏锐,过分的急切只会暴露自己的心思。
于是,她迅速收敛了试探的意图,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婉得体的笑容,顺着帝娆的话头,声音轻柔地附和道:
“大姐能力卓著,能担此重任,我自然是替她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