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梦岚的目光原本在人群中漫不经心地逡巡,猛地被那道略显蹒跚的身影吸引住。
沈星蓝正一瘸一拐地朝着帝娆所在的地方走来。
虽然面具他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和线条优美的下颌。
但那身段比例极好,行走间自有一种脆弱又倔强的气质。
尤其那副神秘的面具,非但无损其吸引力,反倒平添了几分引人探究的危险诱惑。
“啧,你在看什么?”
一声带着明显不悦的冷哼在欧阳梦岚耳边响起。
欧阳梦岚被惊得一哆嗦,慌忙收回视线,转头正对上帝娆那双寒潭般深不见底眼眸?
她立刻想起这位表姐对其所有物的极端占有欲,瞬间头皮发麻,所有旖旎心思烟消云散。
“表、表姐,”
干笑两声,试图掩饰尴尬,欧阳梦岚眼神却忍不住又往沈星蓝身上飘了一下,带着强烈的好奇,
“这位……是你的人?”
帝娆没有回答,奉只是将杯中的红酒轻轻晃了晃,目光重新落回正向她走来的沈星蓝身上,带着一种主人审视所有物的玩味。
沈星蓝只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一样久,他终于走到帝娆身边。
巨大的紧张和周围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他窒息,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钻进帝娆的怀里寻找安慰。
只有在帝娆身边,这颗因恐惧而狂跳不止的心,才能稍稍得到片刻的喘息。
帝娆垂眸,看着沈星蓝这副全然依赖,恨不得将自己藏进她怀里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看来驯化效果很大,沈星蓝确实变得“乖顺”了太多。
帝娆对沈星蓝的贴近未置一词,默许了他这寻求庇护的姿态。
然而,她不动声色的纵容,在周围贵族宾客中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无数道或探究,或鄙夷、或兴味的目光,如同细密的网,无声地笼罩在沈星蓝那戴着面具、微微颤抖的身影上。
看来最近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这位皇太女殿下,果然愈发荒淫放浪,竟连一个跛足低贱的男仆都堂而皇之地带在身边。
甚至纵容其如此……亲昵。
帝国未来的女君竟是这般模样?真是……贻笑大方。
不远处的帝墨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那双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眼眸深处,悄然掠过一丝玩味的光。
她原本打算寻个机会亲自“接触”一下沈星蓝,但帝娆将人看得太紧。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微微侧首,用仅能让身旁心腹李总管听清的音量低语:
“另一个呢?”
李总管立刻躬身,声音压得极低,言简意赅:“回殿下,在厨房。”
帝墨雨了然,随即用手帕掩唇,发出一阵刻意压低的、略显虚弱的轻咳。
待咳声稍歇,她转向身旁几位正与她攀谈的贵族,脸上适时地浮现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与倦色。
“各位,恕我失陪一下,这身子骨……实在有些不适。”
几位贵族自然连声表示关切与理解。
帝墨雨优雅地颔首致意,不再多言,转身便悄无声离开宴会。
皇家御膳房。
厨房里热气蒸腾,杯盘碰撞声不绝于耳,一片忙碌景象。
沈小鱼正手忙脚乱地试图给一个水晶醒酒器斟酒,动作笨拙生涩,昂贵的酒液险些泼洒出来。
“啧!你这个新来的废物!连倒酒都不会?真是碍手碍脚!”
一个身材壮实的资深男仆看不过眼,一把夺过沈小鱼手中的酒瓶,动作粗暴,同时狠狠推了他一把。
“啊——!”
沈小鱼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踉跄几步,“哐当”一声撞翻了旁边一个装食材的藤筐,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尖锐的疼痛从手肘和传来,混杂着被当众羞辱的难堪。
他第一次做这种精细的服侍工作,身为平民子弟,不会做再正常不过。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怒火熊熊,恶狠狠地瞪着卫梓浩:
“卫梓浩!你敢推我?我沈小鱼可是殿下的人!”
“噗——哈哈哈!”
他这句色厉内荏的宣言,如同在滚油里滴了水,瞬间在周围看热闹的男仆中炸开了锅,激起一片毫不留情的嗤笑和嘲讽。
卫梓浩更是夸张地捂着肚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地上的沈小鱼,唾沫横飞地奚落道:
“沈小鱼?殿下的人?哈哈哈!你他妈怎么不撒泡尿好好照照你那副穷酸德性?”
“就你这张扔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脸,这身粗鄙的骨头,还有这笨得像头猪的手脚?”
“哪个贵人瞎了眼能看上你这种下贱胚子?”
立刻有人尖着嗓子帮腔:
“就是!卫哥说得对!真要是皇太女殿下心尖儿上的人,能打发到咱们这油烟熏天的破厨房来打杂?做梦也得有个谱儿啊!”
“就是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吧?”
“看他那蠢样儿,真像个小丑!”
刺耳的哄笑声、刻薄的议论声像无数根针扎进沈小鱼的耳朵。
他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微微颤抖。
胸腔里那股压抑的、名为“尊严”的火焰,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冲破了他所有的忍耐。
“我祖宗!你他爸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下贱的狗东西!”
沈小鱼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不管不顾地朝着卫梓浩那张得意的脸狠狠扑了过去!
“草。”
卫梓浩不甘示弱和沈小鱼扭打在一块。
不过沈小鱼这小身板根本比不来卫梓浩,几下衣服和头发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