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林震天站在塘沽旧码头的废墟上,望着工人们将陶罐整齐码放成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座被林家废弃十年的码头粗盐晒制工厂,如今被伪造成了 “精盐提炼厂”,码头上整整齐齐码着三千六百个陶罐,罐口贴着 “林家特制” 的封条。
“爷爷,这个工厂看着有些假,他们会轻易上当吗?还有账房的老周,真会把假账册偷给钱记吗?我瞧老周这人挺老实本分的。” 林峰蹲在陶罐堆中,正在往陶罐里装着河沙。
林震天目光冷峻,哼声道:“哼!我跟他们斗了大半辈子,他们被我压制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会轻易放弃?你呀,太年轻,太过善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老周这人确实老实本分,可他儿子在钱记商号当学徒,这就是他唯一的软肋。你去把假账册锁进账房最显眼的檀木柜,记得把钥匙挂在门楣上。”
当晚,在林家的另一个秘密工厂 —— 塘沽新盐场,几百个工人正忙碌着。此时,林峰正在指导工人搭建樟木骨架,巨大的桐木水车随潮转动,带动铸铁齿轮与石磨。数百张铁制大锅整齐排列,这里是林峰设计的蒸煮区,紧挨着的是过滤池,旁边依次是清洗区、晾晒区,再转过来便是称重区和装罐区,俨然一个现代化的流水线工厂。林震天老爷子正笑容满面地带着几个人边看边聊,还不时比划着。
柳清璃挽着林峰的胳膊,小鸟依人般跟随着他,来到过滤池旁:“相公,这红胶泥混草木灰的法子,真能让粗盐变白?”
林峰一听,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看好了,今天相公我亲自给你演示,你可得学着点。” 说着,他将一坛粗盐倒进方形铁锅,连接上旁边的传动装置,在外面桐木水车的带动下,上面的搅拌设备自动转动起来。不一会儿,粗盐遇水全部溶解,水面泛出泡沫。他再打开铁锅上的排水口,溶解的盐水通过管道流进过滤池,经过滤池层层过滤,含着诸多杂质的粗盐水几乎都被红胶泥混草木灰的过滤层吸附干净,盐水变得异常清澈。
柳清璃惊讶得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林峰继续补充道:“这里的清澈盐水,会流入前面那个巨大的水池,静置一天,让里面的细小固体杂质沉底,上面的清澈盐水再经过蒸煮,就变成你看到的如雪花般的精盐了。”
柳清璃听完,挽着林峰胳膊的手更紧了,对相公越发敬佩和喜欢。她心中不禁想到,流言蜚语真是害死人!成婚前,听说要嫁给林峰这个纨绔少爷,她心里十分抵触。没想到经过短短几天接触,她发现相公与外面传言完全不同,不仅身体健壮、威猛持久、高大帅气,还会作诗(虽然那首诗不是写给自己的,这也就罢了),他居然还会炼制精盐。要知道,精盐生意可是非常赚钱的,以后自己的娘家要是能成为林家盐铺的代理,肯定能挣不少钱。
林峰看着正房媳妇愣愣出神,情不自禁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渤海湾特有的红胶泥混着草木灰,能很好地吸附粗盐里的杂质,这是粗盐提纯的关键。将来盐厂的生产工作,就交给你来负责。”
“嗯,好的,我一定好好努力,绝不给相公丢脸。” 柳清璃心中一惊,随即满心欢喜。相公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是对自己之前自己夜夜付出的认可,她连忙应道。
林峰之所以把重任交给她,是因为这几日与几房媳妇相处下来,发现正房媳妇不光出身好、有学识,还特别聪明,做事尤其认真细致。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让大媳妇负责粗盐提炼的生产工作。
不一会儿,林震天老爷子带着几个人过来,其中有些林峰不太认识。林震天老爷子道:“大家都过来,咱们先到休息区开个小会,安排一下今后的工作。”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会议室。王管家泡好茶端进来,给每人倒了一杯。林震天老爷子点头笑道:“咱们精盐提炼厂的建设工作还算顺利,但进度还得加快。不过,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到位,所有工人都要仔细调查摸底,必须绝对可靠。同时,让他们在保密协议上签字,告诉他们只要好好干,将来在咱们盐厂就有一份合适的工作。”
“王管家,你再从林府护院队伍中挑选三十名年轻力壮的青年,到这里做好保卫工作,切不可大意。” 林震天道。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办。” 王管家应道。
“林雄,你配合王管家前去挑选,给王管家安排两个可靠的随身护卫,务必保护好王管家的安全。” 林震天老爷子转头对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说道。这林雄是林家支脉,深受林震天老爷子信任,他不仅身手好,对老爷子忠心耿耿,还是林家保护漕运安全护卫队的队长,之前就常被老爷子安排暗中保护林峰,所以林峰见了他也觉得面熟。
“好的,老爷。” 那青年立刻起身,躬身应道。
“清璃,峰儿说让你负责这里的生产,你可有信心?” 林震天老爷子笑着问道。
“祖父,孙媳妇有信心,一定好好做。” 清璃答道。
“嗯,很好。一会儿把你的随身丫鬟给你带来,但这段时间你就得住在这儿了。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你在这儿,因为我们对外宣称你回娘家了,你可明白?” 林震天老爷子笑着问道。
“明白。” 清璃应道。
“好,那大家都各自忙工作去吧。峰儿,咱们先回林府。” 林震天道。
次日晚,林府账房。
老周颤抖着将账册塞进钱记二掌柜曹刚的手里:“这是最后一次……”
曹刚掂量着账册的分量,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老周肩膀:“老周啊,令郎在钱记干得不错,只要你再帮我们一次……”
老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洇开点点黑血。曹刚嫌恶地后退半步,将一袋银子扔在桌上:“别给脸不要脸,否则就准备给你儿子收尸吧!”
钱记商号后院,钱有福捏着曹刚递来染血的账册狂笑:“好你个林震天,粗盐充精盐!曹刚你明日亲自把这送给州府,还有他们在塘沽旧码头工厂首接用粗盐磨碎后成精盐,这下人赃俱获,证据确凿,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收场!曹刚,你顺便把这消息传给林氏,让她那边做好准备,这次我要让林震天那老匹夫再也无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