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散干净，陈烬猛地睁开眼。
不是他熟悉的单人病房。惨白的灯光下，是六张病床，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带着一股……铁锈混着烂桃子的怪味。
“嘶…这是哪儿？”旁边床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光头壮汉捂着脑袋坐起来，一脸懵。
“医院？”对面一个戴着眼镜、学生模样的女孩声音发颤，推了推镜框，“不像…太挤了。”
陈烬没说话，他习惯性地扫视环境。墙壁斑驳，墙角有可疑的暗红色污渍。天花板角落挂着一个老旧的广播喇叭，布满灰尘。最诡异的是，病房唯一的门上，贴着一张纸。
他掀开薄被下床，脚步有些虚浮，肺部残留着车祸后的钝痛感。走到门前，那张纸的内容让他瞳孔微缩。
《404病房临时守则》
1. 保持安静： 任何时间不得喧哗、哭泣或发出异常声响。违规者将被“清理”。
2. 禁止外出： 每日早6点至晚6点，房门自动开启。其余时间，严禁以任何方式试图离开病房。违者后果自负。
3. 按时进食： 每日中午12点整，餐车会停在门外。取餐时间限时5分钟。请务必吃完所有食物，包括水果核。
4. 信任护士： 穿白色护士服、佩戴工牌（编号为红色数字）的护士是安全的。她们的要求必须立即执行。
5. 警惕红色： 发现任何异常的红色物体（非血迹或水果）或听到持续的低语声，请立即闭眼，默数十下。
6. 夜间熄灯：晚10点整，灯光将熄灭。无论听到什么动静，请留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首到灯光再次亮起。
7. 互相监督：发现他人违反以上规则，请立即向护士报告。举报者将获得奖励。
落款没有日期，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认知污染度：0%
“啥玩意儿？规则怪谈？”光头壮汉凑过来，嗓门洪亮，震得陈烬耳膜嗡嗡响，“搞什么名堂？拍电影呢？”
“嘘！”眼镜女孩吓得脸都白了，指着守则第一条，“别吵！”
陈烬的心沉了下去。车祸…昏迷…陌生的环境…诡异的规则…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极不妙的可能性。
“我叫李强，道上混的。”光头拍了拍胸脯，又指了指眼镜女孩，“你呢？”
“我…我叫王小雨，大学生。”女孩怯生生地回答。
另外三张床的人也陆续醒来，一个穿着西装、脸色惨白的中年男人，一个抱着破旧布娃娃的小女孩，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的老太太。老太太嘴里一首念叨着“囡囡…我的囡囡…”
“陈烬。”陈烬报上名字，目光没离开那扇门。门是普通的木门，但门把手锈迹斑斑，透着一股不祥。
广播喇叭突然“滋啦”一声，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所有人心脏都揪紧了。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冰冷地回荡在狭小的病房：
【欢迎来到‘诡宙系统’。404病房新手试炼场己激活。存活24小时，或成功离开病房，即可进入正式副本。认知污染度将影响您的生存概率。祝您好运。】声音戛然而止。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只有老太太还在小声念叨“囡囡”。
“操！什么狗屁系统！放老子出去！”李躁地冲到门前，抬脚就要踹。
“别动门！”陈烬厉声喝止。
晚了。
李强的脚狠狠踹在门板上，发出“咚”一声闷响。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
头顶惨白的灯光“啪”地一声，毫无征兆地熄灭了！整个病房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啊——！”王小雨的尖叫划破黑暗。
“谁他妈关灯？！”李强也慌了。
陈烬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冰冷的、带着恶意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黑暗中，他清晰地听到了…某种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
越来越近。
“闭眼！默数十下！守则第五条！”陈烬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自己猛地闭上眼，心脏狂跳。他感觉有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正擦着他的脚踝缓缓爬过。
“一…二…”他强迫自己冷静默数。
周围是王小雨压抑的抽泣、老太太神经质的絮语、李强粗重的喘息，还有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滴答”声和滑腻的摩擦声。
“九…十！”
数到十的刹那，灯光“啪”地重新亮起！
刺眼的白光让陈烬眯了眯眼。他立刻低头看向脚边——地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但他脚踝处残留的冰冷湿滑感，无比真实。
其他人也惊魂未定地睁开眼。
“刚…刚才那是什么？”王小雨带着哭腔问。
没人回答。李强脸色铁青，再不敢靠近门口一步。
陈烬的目光死死盯在病房门上。那张写着《404病房临时守则》的纸…不见了！
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门板上，李强踹过的地方，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凹痕周围的油漆，似乎…更红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