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的卧房内，龙血石的光芒渐渐敛入他的掌心。
一股力量在他西肢百骸间流转，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畅快淋漓。
但这股力量，却无法平息他脑海中那道娇媚又带着极致嘲讽的声音。
“杂鱼……”
叶枫猛地睁开眼，眼底血丝遍布。
他起身，在房间内踱步。
拍卖会上那“少女”的身影，挥之不去。
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那漫不经心的施舍，那精准无比的“杂鱼”二字。
脑海中，另一道身影突兀地闯了进来。
新手村，那个瘦弱的、总是带着一脸“你是不是傻”表情看着他的少年。
一样的欠揍，一样的惜字如金，一样的……在他最狼狈、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丢给他救命的东西，然后不咸不淡地来一句：“杂鱼，别死了。”
叶枫脚步一顿，身体僵住。
一个荒诞到让他自己都想发笑的念头，疯一般滋长。
“不可能！”他低吼，一拳砸在桌案上，坚硬的木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个男的，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女的？
还……还变成那副妖精模样！
可那语气，那作风，那种把他看透、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太像了！
像到他心头发慌，像到他怒火中烧，更像到……让他产生了一种病态的、想要抓住、想要撕开那层伪装的冲动！
“是你……对不对？”
叶枫对着空气，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无论男女，无论是什么鬼东西。
这个把他耍得团团转，骂他“杂鱼”最狠，却又总在关键时刻“喂饭”的神秘人……
“你的一切，都只能由我来揭开！”
“你给的‘赏赐’，还有那些‘羞辱’，我都会一笔一笔……‘回报’给你！”
叶枫眼底闪过一抹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他猛地拉开房门。
“来人！”
一个黑影迅速出现在门口。
“少主。”
“查！给我查那个拍卖行的女人！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还有，三个月前，青叶镇外新手村，有没有一个……很瘦，嘴巴很毒的少年。也给我查！”
黑影有些迟疑：“少主，这两人……”
“任何蛛丝马迹，任何可能的联系，我都要知道！”叶枫的语气不容置喙。
千叶商会。
苏清雪看着手中的密报，眉头紧锁。
“小姐，叶枫那边果然有动作了，他不仅在找那个神秘少女，还在查一个……多年前的少年？”侍女在一旁轻声汇报。
苏清雪指尖轻点桌面：“一个少年？什么来历？”
“据说……和叶枫在新手村有过交集，似乎也帮过他，但方式……同样很特别。”侍女斟酌着用词。
“呵，”苏清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特别？是像那人一样，一边骂着‘杂鱼’，一边送机缘吗？”
“叶枫……你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苏清雪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传令下去，我们的人也加紧查。那个少女，还有叶枫查的那个少年，我都要知道他们的底细。我倒要看看，能把叶枫耍得如此……‘刻骨铭心’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好奇，夹杂着一丝莫名的警惕。
城主府。
秦寿的父亲，千面城城主秦威，脸色铁青地听着手下的报告。
“废物！一群废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能在千面城搅起这么大风浪，还把城防军的黑料都抖出来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秦威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震得跳起。
堂下跪着一排将领和幕僚，噤若寒蝉。
“城主息怒！那女子……行事太过诡异，而且情报能力……深不可测啊！”一名幕僚硬着头皮开口。
“深不可测？”秦威冷笑，“再深，还能深过我城主府的根基？她敢动我儿，敢动我城主府的脸面，就要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
“给我查！不仅要查她，还要查她和那个叶枫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龙血石】那种东西给他！”
“我怀疑，这背后有更大的图谋！”
秦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可不信有什么天降神女，只信阴谋诡计。
一处隐秘的暗室。
没有窗户，只有几颗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影，正对着一面水镜。
水镜中，光影流转，赫然是拍卖会当日的情景，那个“少女”的一举一动，清晰可见。
“干扰……出现了。”一个沙哑、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响起，分不清男女。
“命运的丝线，被拨动了。围绕着那个‘叶枫’……”
“这个‘变数’，是谁？”
水镜的画面，定格在“少女”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上。
“启动‘清道夫’程序，观察，记录。必要时……清除。”
夜色渐深。
叶枫独自一人走在城西混乱的坊市间。
这里龙蛇混杂，三教九流汇聚，也是消息最灵通，也最容易藏匿的地方。
他像一头搜寻猎物的孤狼，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每一个昏暗的角落。
拍卖行的人说，那少女离开时，似乎往城西方向去了。
他打听过每一个可能见过那“少女”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或者一些模糊不清、自相矛盾的描述。
她就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
挫败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心头。
他停在一个卖着劣质香囊的小摊前。
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飘入鼻尖。
这香气……
叶枫瞳孔一缩。
他记得，拍卖会上，那“少女”靠近时，身上似乎就带着这种极淡的、混杂着某种药草和花香的独特味道。
而更早之前，在新手村，那个讨厌的少年身上，似乎也常年带着一种……晒干的草药混合着泥土的清冽气息。
两种味道，截然不同，却在这一刻，诡异地在他记忆中重叠，让他产生了一种荒谬的联想。
他拿起一个香囊，里面填充着最普通的干花。不是那种味道。
“老板，你这有没有一种……带着点药草味，又有点甜腻花香的香料？”
摊主是个干瘦老头，眯着眼打量他：“客官，你说的这种香，可不好找啊。那是南疆那边传过来的‘醉红尘’，我们这小地方，哪有那种高级货。”
“醉红尘……”叶枫喃喃自语。
他猛地抬头，望向坊市更深处，那些更加破败、更加不引人注意的客栈和民居。
一丝线索，如同黑暗中的火星，在他心中点燃。
他攥紧了拳头，掌心那块新手村少年掉落的、被他得光滑的【青木牌】，硌得他生疼。
“不管你是谁，藏在哪里……”
叶枫迈开脚步，身影迅速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