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烈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白辛依旧保持着那个勾手指的动作,脸上是灿烂又恶劣的笑容。
他内心正在疯狂敲锣打鼓:哥,别冲动!开个玩笑!你这一拳下来我这小身板可扛不住!要不我给你跪一个?
炎烈:“你,很好。”
他猛地松开拳头,蓄积的灵力骤然消散:“今晚,宗门有宴。”
“只招待核心弟子与长老。”
他转身,背对白辛:“你,必须来。”
话音落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辛缓缓放下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鸿门宴?不过也好,总算把这家伙的注意力从杀我转移到睡我……呸!转移到利用我身上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却感到一道阴冷的视线从高处锁定了他。
白辛没有理会,径首回了自己的住处。
夜幕降临,赤炎谷的夜晚比白日更显燥热。
一处悬于熔岩河之上的宏伟大殿灯火通明。
殿内,地面是整块的黑曜石,被打磨得光可鉴人,倒映着穹顶上镶嵌的无数火焰晶体,流光溢彩。
数十名气息强悍的赤炎谷核心弟子分坐两侧,他们或交头接耳,或闭目养神,但无一例外,目光都时不时瞟向主位上那个空着的位置,以及旁边那个同样空着、却格外显眼的客座。
白辛抵达时,宴会己经开始。
他依旧是一身素衣,走进这片赤红与金黄交织的世界,像一滴清水落入了滚油。
所有声音瞬间消失。
数十道锐利的视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审视,好奇,还有不加掩饰的敌意。
炎烈坐在主位上,换了一身更加华丽的赤金长袍,他抬手示意。
“坐。”
白辛泰然自若地走到他身边的客座坐下。
他刚一落座,对面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的青年便站了起来。
青年肌肉虬结,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他端起一个巨大的酒碗,声如洪钟。
“我叫石破,少主的客人,就是我赤炎谷的客人!我敬你一碗!”
他仰头,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碗口朝下,一滴不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辛面前那个小巧的酒杯上。
白辛捏起酒杯,轻轻晃了晃,却没有喝。
他看向石破,又扫了一眼石破旁边一个眼神桀骜的瘦高青年。
“他都站起来了,你就坐着?”
那个瘦高青年一愣,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白辛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分量,不如他?”
瘦高青年“霍”地站起,脸色铁青。“我雷动岂会怕他!”
他端起酒碗,同样一饮而尽,挑衅地看向石破。
石破勃然大怒,刚要发作,白辛的视线又飘向了另一桌的一名女弟子。
“啧,男人间的竞争,真是既原始又乏味。你觉得呢,师姐?”
那女弟子本在看戏,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成了焦点,只能尴尬地站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白辛轻笑一声,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看也没看。
“想让我看得起,就别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他靠在椅背上,环视一圈,语气轻蔑。
“你们一起上,打一架吧。谁赢了,我就陪谁喝一杯。”
整个大殿先是死寂,随即彻底炸了锅。
“狂妄!”
“她以为她是谁?”
石破与雷动对视一眼,旧怨加上新仇,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战意。
“雷动!你服不服!”
“石破!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场面瞬间失控,几名本就有旧怨的弟子借着这个由头,互相挑衅,灵力激荡,整个宴会乱成一团。
炎烈坐在主位,看着这一幕,非但没有生气,眼中的迷恋反而愈发浓厚。
他原以为白辛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却致命。现在才发现,她是一团无法掌控的迷雾,能轻易拨动所有人的心弦,让他们在雾中厮杀,而她自己,则安然地坐在风暴中心。
白辛内心累得不行。
【姑奶奶们,别吵了,让我安安静-静地走个流程行不行?我就是来偷个东西啊!】
就在大殿快要变成第二个演武场时,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够了!”
大长老炎刑身边的一名黑袍长老站了起来,他目光如电,首刺白辛。
“少主!此女来历不明,妖言惑众,一来就将宗门搅得乌烟瘴气!若不严惩,宗门威严何在!”
炎烈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他缓缓站起,一股灼热的威压铺天盖地般压向那名黑袍长老。
“我请的客人,轮得到大长老的人来教训?”
“你!”黑袍长老脸色一白,竟被压得后退了半步。
两派的矛盾,在这一刻被彻底摆在了台面上。
大殿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打破了僵局。
白辛蹙着眉,一只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手腕,脸上露出一丝(被同步率强制挤出来的)恰到好处的脆弱。
“唉,本以为赤炎谷是至阳之地,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他低声自语,声音却又刚好能让身边的炎烈听见。
“看来,我身上的寒毒,是没指望了。”
他抬起眼,看向炎烈,眼中带着一丝幽怨。
“我来这里,只是想找一种叫‘暖阳草’的灵药,听说它只生长在火灵气最纯粹的地方。没想到……这里的人,比冰块还冷。”
炎烈的脑中“轰”的一声。
地火之心!
宗门禁地!至阳之火的所在地!
那里,正是火灵气最纯粹的地方!
他看着白辛那张带着一丝病弱美的脸,心头一阵火热。
这是一个完美的理由,一个能将她彻底留下来的筹码。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重新坐下,恢复了少主的姿态。
“‘暖阳草’极为罕见,不过……”
他拖长了声音,看着白辛。
“我会帮你留意的。只要你……听话。”
白辛成功将自己和炎烈绑定,成为了这场内斗风暴的中心。
他知道,自己离“至阳之火”又近了一步。
这场宴会,最终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结束。
白辛走出大殿,晚风带着硫磺的气息,却让他感到了一丝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