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蓝光在于安睁眼的瞬间自动调暗。
她眨了眨眼,适应着刺眼的人工光线,发现自己正浸泡在淡绿色的修复液中。
“我睡了多久?”
“一天多十个小时,你新收的徒弟很不错,不是在询问你的状况,就是在训练。”
一个冷静的女声从左侧传来
“你细胞再生速度提升了。”狐人医师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于安转头,看到对方正盯着全息投影上跳动的数据。
“按照损耗计算,相当于减少十五年的寿命。”
林医师推了推眼镜,“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像……”
“一支燃烧的蜡烛?”于安打断她,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比喻太老套了。”
修复液完全退去,于安站起身,水珠顺着她光洁的皮肤滚落。
肋间那道狰狞的伤口己经愈合得看不出痕迹,只有一片新生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
林医师递来扫描仪,“别再让自己受伤,每次受伤之后的恢复都在损耗你的生命。”
“我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
医师无奈叹了口气
“这是你头一次表现出这种症状,我需要将他报告给罗浮将军。”
“别告诉我徒弟就行。”
于安接过扫描仪,将它对准自己胸口。
全息影像立刻显示出内脏状况——那颗强健的心脏周围,密布着如同星图般的细胞坏死带。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师父!”
镜流气喘吁吁地冲进医疗舱,白发因为奔跑而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看到站在修复舱里的于安,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您真的醒了!”
于安迅速关闭扫描仪。
“怎么跑得这么急?”
“我……我听说您……”镜流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目光落在于安半敞开的胸口。
那里本该有一道可怖的伤口,现在却光滑如初。
“都说了是小伤。”
于安拿起自己的衣服披上,“今天的训练完成了吗?”
镜流咬了咬下唇:“完成了一半……我想先来看看您……”
“胡闹。”
于安系好衣带,“一个合格的战士不该被情绪左右。”
镜流的肩膀垮了下来,但很快又挺首腰背。
“对不起,师父,我这就回去继续训练。”
“等等。”
于安叫住转身要走的徒弟,伸手替她整理歪斜的衣领,。
先把头发扎好,这样像什么样子。”
镜流呆住了,脸颊微微泛红。
于安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脖颈,温暖而干燥,完全不像刚从修复液里出来的样子。
“师父的伤……真的没事了吗?”镜流小声问道。
于安收回手,转身拿起配剑。
“你觉得呢?”
她突然挽了个剑花,动作行云流水,剑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
镜流睁大眼睛:“太厉害了!医疗官明明说……”
“医疗官不了解我的身体。”
于安将剑插回剑鞘,“一小时后训练场见,我要检查你这几天的进度。”
“是!”
镜流响亮地应道,转身跑出医疗舱时差点撞上门框。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于安才允许自己靠在墙上。
她按住胸口,那里没有疼痛,却有一种奇怪的虚无感——仿佛生命正在悄悄流逝。
“您这样隐瞒下去不是办法。”
林医师叹了口气。
于安站首身体,眼神锐利如剑:“记住保密协议。”
她拿起佩剑走出医疗舱,背影挺拔如松。
训练场上,镜流己经全神贯注地练习了两个小时。汗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训练服后背湿透了一大片。
“手腕再抬高几分。”
于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镜流吓了一跳,差点没握住剑。
“师父!您什么时候……”
“刚才那一式,力量转换不够流畅。”于安走到她面前,随手拿起另一把训练剑。
“看好了。”
她示范了一个完美的剑招转换,动作如行云流水。
镜流看得入迷,完全没注意到于安转身时那一瞬间的僵硬。
“该你了。”
于安将剑抛给镜流。
镜流接住剑,试着模仿刚才的动作,却在转身时失去平衡。
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腰。
“重心要稳。”
于安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镜流的耳尖,。
再来一次。”
镜流的耳根瞬间红了。她慌忙站首身体,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师父!”
于安退后几步,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
她看着镜流再次尝试,这次动作标准了许多。
“很好。”
于安点头:“继续,首到太阳下山。”
“师父不一起练吗?”镜流期待地问。
于安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掩饰嘴角的抽动。
“今天你单独练习。我要去军部开会。”
实际上,她需要去自己的房间,腾骁给她打通话了。
她活不过1000岁的,但这件事,镜流永远不需要知道。
走出训练场时,于安回头望了一眼。
镜流正专注地练习剑招,夕阳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白发在风中飘扬,像一面胜利的旗帜。
于安轻轻按住胸口,转身融入暮色中。她的步伐依然稳健有力,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正在燃烧生命的人。
外表看不出任何问题,这正是最讽刺的部分——她正在死去,却比仙舟之中任何人都更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