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驶入京市站时,正是清晨。唐宛跟着父母走出站台,望着眼前车水马龙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她即将扎根的地方。
先找地方落脚是头等事。唐宛早打听好了,学校附近有家国营招待所,虽简陋但干净。她提着行李找到前台,登记时掏出介绍信,工作人员看了眼她"京大新生"的身份,格外客气地给了个朝南的三人间。
"先住几天,等我把房子的事定了,咱们就搬新家。"唐宛放下行李,给父母倒了水。唐母看着房间里掉漆的木桌,反倒松了口气:"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好,比老家强多了。"
安顿好父母,唐宛揣着存折出门了。她没急着去学校,而是先往胡同多的地方转。京市的西合院是她早想好的目标——不仅能住,往后也是稳妥的家底。她记着后世的经验,专挑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院子问价。
第一处是在西城区的一条窄胡同里。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里堆着半人高的杂物,三间北房的窗纸破了好几个洞。房主是位老太太,儿子要接她去外地,急着出手,开价一万二。唐宛围着院子转了两圈,看墙角的地基结实,又摸了摸房梁是好木料,没多犹豫就应了。
"丫头,你可想好了?这院子得修呢。"老太太怕她反悔。唐宛笑着点头:"您放心,我明天就带钱来办手续。"
接连三天,唐宛像着了魔似的扎在胡同里。她用空间灵泉水兑了水随身带着,渴了喝一口,脑子清明得很,跟房主讨价还价时思路格外清晰。又在东城看中两处相邻的小院,一处带个小跨院,另一处挨着街门方便进出,两处加起来花了两万八。
等唐父唐母跟着她来看"新家"时,都惊得说不出话。"宛宛,你把这里买下了?"唐母摸着北房的门框,手指都在抖。唐父蹲在院里的石榴树下,半天憋出一句:"这得花多少钱啊?"
"爸,钱赚来就是花的。"唐宛给他们递过钥匙,她没说真实数目,只含糊说"攒的钱够花"。
接下来的日子,唐宛一边忙着入学手续,一边找人修缮院子购置家具。她不追求奢华,只把漏雨的屋顶补好,破窗换成新玻璃,地面扫干净了,摆入桌椅床凳之类,又从空间里挪出些耐寒的花草栽在院里。等收拾妥当,青瓦灰墙的小院里飘着桂花香,倒有了几分家的模样。
开学前一天,唐宛带着唐父唐母正式入住,唐母看着收拾好的院子,第一次喝了点酒,唐父也高兴极了,劳累了一整天的三人早早的睡下。
九月的京市,天高云淡。唐宛起了个大早,换上干净的蓝布衫,将录取通知书和户籍证明小心地装进布包里。唐母特意煮了碗糖水鸡蛋,念叨着“出门吃甜的,事事顺心”。唐父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眼神却一首往闺女身上瞟,欲言又止。
“爸,您别担心,报道完我就回来。”唐宛笑着宽慰他。
唐父磕了磕烟锅,终于憋出一句:“要是有人欺负你,回来跟爹说。”
唐宛眼眶一热,低头扒完最后一口糖水,拎起布包出了门。
刚拐出胡同口,唐宛就听见一阵争执声。一个扎麻花辫的姑娘正红着脸和拉板车的老汉理论:“说好五分钱拉到京大门口,您怎么临时加价?”
老汉梗着脖子:“你这大包袱占地方,得加钱!”
姑娘急得跺脚,怀里抱着被褥卷,背上还挂着网兜脸盆,活像个移动的杂货铺。唐宛见状,上前拍了拍她肩膀:“同学,我也是去京大报道的,要不一起走?我这有辆借来的自行车,能驮行李。”
姑娘眼睛一亮:“真的?那可太谢谢了!我叫何苗,化学系的。”
“唐宛,中文系。”她利索地把何苗的包袱捆在后座,两人轮流推车步行。何苗是个话匣子,没走几步就聊开了:“听说中文系今年就招三十人,你可是尖子里的尖子!我差点没考上,数学卷子最后一道题全靠蒙……”
唐宛笑着听她絮叨,阳光透过槐树叶斑驳地洒在青石板路上。这一刻,她忽然有了实感——自己真的踏进了新的人生。
京大正门人头攒动,新生们挤在贴着院系名的长桌前登记。唐宛刚找到“中文系”的牌子,就听见一声冷哼:“现在什么人都能考大学了?瞧那身土布衣裳。”
抬头一看,是个穿的确良衬衫的女生,正斜眼打量她。桌后的学长皱眉:“罗倩倩,注意言行。”转头对唐宛温和道:“同学,出示下通知书。”
唐宛平静地递过材料。那学长翻看时突然“咦”了一声:“唐宛?你就是今年省文科状元?”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罗倩倩脸色变了,唐宛却只笑了笑:“运气好而己。”
领完钥匙去宿舍的路上,何苗气得首嘟囔:“那个罗倩倩真讨厌!听说她爸是教育局的,走后门进来的……”唐宛摇摇头:“别管她,咱们收拾床铺去。”
女生宿舍是栋红砖老楼,唐宛分在二楼靠窗的上铺。刚推开门,就看见罗倩倩正指挥人往床上铺绸缎床单——她竟和唐宛同屋。见她们进来,罗倩倩撇撇嘴:“乡下人别碰我东西。”
唐宛没搭理,自顾自擦洗床板。何苗想吵架,被她拉住了。首到下午发教材时,转机出现了。
排队领书时,唐宛发现少了一本《古代文学史》。负责发放的老师翻遍了也没找到。
唐宛道“老师,我先跟同学合看,等补货了再领。”语气平常,仿佛只是让出一颗糖。后排的何苗急得首拽她衣角——那罗倩倩可正得意地抱着两本教材呢!
傍晚回胡同时,唐宛兜里多了一张图书馆借书证——郑主任特批的。何苗一路兴奋地比划:“你都没看见罗倩倩那张脸!系主任夸你时,她差点把教材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