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知院中庭的空气凝固了。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本该是悠闲的课间,此刻却被三股截然不同、却同样磅礴的神性威压撕扯得如同风暴中心。
左侧,阿波罗驾驭的黄金太阳马车悬浮半空,燃烧的日轮散发出灼热的光与秩序感,空气被高温扭曲,脚下的草坪瞬间焦黄卷曲。阿波罗俊美无俦的脸上毫无表情,手中的光芒长矛微微抬起,矛尖锁定了窗边的南野贤,带着奥林匹斯山巅的冰冷审判意味。
右侧,奥丁的八足天马斯莱布尼尔踏空而立,腐烂皮毛下露出的森森白骨散发着亡者的寒气,独目中幽蓝的火焰跳动,倒映着众生的终结。祂手中那根扭曲如世界树枝丫的冈格尼尔长枪,枪尖萦绕着撕裂命运的低语,指向同一个目标。
最令人心悸的是中央——那具缠绕金色圣骸布的棺椁静静悬浮,腐朽与神圣交织的刺目光芒从缝隙中透出,非男非女的叠音如同千万亡魂的合唱:“……异端的火……亵渎的时……当受……净除……”(埃及至高神性“拉”或“阿图姆”的化身?)。无形的压力让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三股威压如同三座倾倒的神山,狠狠压向站在窗边的南野贤,以及他口袋里那只只露出个小脑袋、被神威刺激得瑟瑟发抖的橘猫“后勤主管”。
走廊里幸存的师生早己被这远超理解的恐怖景象吓得在地,连尖叫都发不出来。藤原千花死死捂住嘴,粉毛蝴蝶结蔫了;白银御行脸色惨白,几乎握不住笔记本;西宫辉夜猩红的瞳孔剧烈收缩,身体因本能恐惧而微微颤抖;雪乃周身寒气不受控制地逸散,在神威下显得格外脆弱。
就在这千钧一发、神战一触即发之际——
“哎呀呀~这么热闹呀?大家长们脾气都好大呢~”
甜腻得能齁死人的萝莉音带着戏谑,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毁灭氛围。
一张散发着廉价荧光粉光芒的家长会邀请函,晃晃悠悠地从虚空中飘落,精准地贴在阿波罗那燃烧着太阳火的黄金车辕上,又“啪”一下弹开,正好糊在奥丁独目的前方,最后打着旋儿,轻飘飘地盖在了金色棺椁的圣骸布上。
邀请函上那歪歪扭扭的卡通字体和滑稽的小丑图案,在三位至高神性的威压下显得格外刺眼和……欠揍。
“潘多拉!”波塞冬的怒吼(祂刚从墙洞里挤出来,浑身湿漉漉,头顶还挂着海藻)和阿波罗冰冷的低语几乎同时响起。
空间一阵水波般的荡漾,潘多拉倒悬着出现在会议室(或者说,会议室仅存的半面墙)上空,紫色双马尾垂落,白丝小脚晃荡着,手里还捧着一桶超大号的焦糖爆米花。
“嗨~各位辛苦啦!尤其是波塞冬叔叔,追债追到学校来,好敬业哦!”她笑嘻嘻地往嘴里丢了一颗爆米花,完全无视了足以让凡人灰飞烟灭的神威,“不过呢,既然收到了邀请函,就要遵守会议流程嘛~打架什么的,等开完会再说啦!不然……”她拖长了调子,紫水晶般的眸子扫过三位神明,“……会被我家孩子当成不守规矩的坏家长,顺手‘清理’掉哦?就像清理过期猫粮那样~”
“清理?”奥丁的独眼幽光暴涨,冈格尼尔发出嗡鸣,“潘多拉,你在玩火!这个弑神者窃取权能,扰乱秩序,豢养异种(指猫),必须……”
“——必须按流程来!”潘多拉小手一拍,打断奥丁,爆米花桶都震得晃了晃,“流程!懂不懂?家校沟通的基本法!第一条:不得在会场(虽然现在只剩半个了)动用武力!第二条:发言要举手!第三条:账单要清晰!波塞冬叔叔这点就做得很好嘛!”她指了指波塞冬手里攥着的、还在滴水的“海水蒸发费+三叉戟保养费+精神损失费”账单草稿。
波塞冬:“……” 他憋屈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账单,又看看潘多拉,脸都气绿了。
“那么,”潘多拉无视了波塞冬的便秘脸,笑眯眯地看向窗边,“首先请我们亲爱的孩子——南野贤同学,发表一下‘获奖感言’?比如,对于各位家长联名投诉你‘炸学校’、‘烤神明’、‘非法养猫’等行为,有什么想解释的?”
唰!
所有目光(神明的、人类的)瞬间聚焦南野贤。
南野贤面无表情,甚至抬手把口袋里被神威压得炸毛的橘猫脑袋按了回去。他扫了一眼悬浮在空中的三位“大家长”,又瞥了瞥潘多拉那张看戏的脸,最后目光落在数学老师身上——这位可怜的中年男人此刻口吐白沫,彻底晕死在翻倒的椅子旁,手里还紧紧攥着半截粉笔。
“解释?”南野贤的声音平淡得像在念实验报告,“效率低下。”
他抬手,对着数学老师的方向凌空一抓。
权能:【时之隙·片断剥除】!
咔嚓!
一声轻响,数学老师连同他身周几米范围的空间,如同被剪掉了一帧的录像带。他口中溢出的白沫、翻倒的椅子、甚至空气中残留的粉笔灰,瞬间消失!被强行“倒带”回他晕厥前一秒的状态——只是人依旧昏迷着,但狼狈的痕迹没了。
“看,”南野贤收回手,语气毫无波澜,“清理现场,效率优先。投诉内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托特(虽然被万华镜牢困着,但意志还在)、波塞冬、以及空中三位,“证据不足,逻辑混乱,动机可疑。总结:无效投诉。”
“狂妄!”阿波罗的声音如同熔金流淌,带着太阳的灼怒,“你焚毁海洋,篡改时间,亵渎神域!证据确凿!”
“焚海是正当防卫,”南野贤眼皮都没抬,“波塞冬先动的手,附带‘神怒’与‘盐化诅咒’,属于超规格杀伤性武器。我有权进行‘无害化处理’。账单己发送至奥林匹斯财务部邮箱。”他指了指自己脑袋,“篡改时间?那是‘保洁’。”又按了按口袋,“至于猫……”他低头,口袋里的小橘猫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视,弱弱地“咪”了一声,“赫尔海姆的‘战利品’,具有‘环境净化’与‘秩序维稳’功能,属于有益生物。建议投诉方(指托特和埃及神系)补缴‘流浪猫收容管理费’。”
有理有据,逻辑清晰,还附带索赔。
波塞冬气得三叉戟上的雷霆噼啪作响:“强词夺理!”
奥丁的独眼幽光更盛:“秩序不容亵渎!”
金色棺椁中的叠音轰鸣:“……净化……必须……”
“肃静肃静!”潘多拉用小勺子敲了敲爆米花桶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现在是孩子发言时间!家长禁止插嘴!再有违规,扣分!扣光平时分,期末挂科哦!”
三位神明:“……” 挂科?这他妈什么鬼威胁?
南野贤无视了这闹剧,继续他的“陈述”:“关于时钟塔的‘监管’要求。”他看向虚空某处,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那位未曾露面的女暴君,“基于对方先使用‘日轮尖碑’卫星炮对我进行轨道轰炸未遂,并持续进行非法监控、骚扰等行为,本人拒绝接受任何形式的不平等条约。反诉条款己由我的代理人(早坂爱)发送。建议贵方先处理内部‘恐怖袭击’问题。”
逻辑闭环,反击犀利。
潘多拉笑得花枝乱颤:“说得好!有理有据!妈妈给你加十分!”
“够了!”阿波罗的耐心似乎耗尽,黄金马车光芒大盛,“潘多拉!你的纵容只会带来更大的灾祸!这个渎神者必须被制裁!还有那只窃取时光之力的异种猫!”他手中的光芒长矛骤然亮起,毁灭性的太阳真火开始凝聚!目标首指南野贤和他口袋里的橘猫!
奥丁的冈格尼尔同时抬起,锁定目标!金色棺椁的圣骸布无风自动,腐朽与神圣交织的光芒剧烈波动!
三股毁灭性的力量即将爆发!
就在这瞬间——
“咪——嗷——呜——!!!”
一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凄厉、更加愤怒、带着无尽委屈和某种时空撕裂感的猫啸,猛地从南野贤的口袋里炸响!
小橘猫“后勤主管”被阿波罗针对性的杀意彻底激怒了!它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额头上那枚微小的金色沙漏虚影瞬间凝实、放大,与南野贤识海中的【星时计】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小家伙的瞳孔完全变成了流淌的熔金色,它挣扎着从口袋里爬出,站在南野贤的肩膀上,对着阿波罗的方向,张开了它那还没长出牙的小嘴——
不是呼噜!不是净化波!
这一次,是无声的尖啸!
嗡——!!!
一种超越听觉、首抵灵魂与时空本源的恐怖震荡波,以橘猫为中心猛地扩散开!
时间,在这一刻发生了诡异的错位!
阿波罗刺出的光芒长矛,矛尖那凝聚到极致的太阳真火,在接触到震荡波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倒退键——炽烈的火焰疯狂回缩、熄灭!长矛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扭曲声,竟诡异地向着阿波罗自己“缩”了回去!仿佛刺出的动作被强行逆转!
奥丁投掷冈格尼尔的动作被定格在出手前一瞬!祂独眼中的幽蓝火焰如同被狂风吹拂的烛火,疯狂摇曳、明灭不定!祂身下的八足天马发出一声不安的嘶鸣,腐烂的蹄子在空中徒劳地刨动,却无法前进分毫!
金色棺椁剧烈震动!圣骸布上流转的光芒如同卡顿的录像,疯狂闪烁、跳跃!里面传出的叠音变成了断断续续、意义不明的破碎音节:“净……除……错……乱……”
整个空间仿佛变成了一部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画面疯狂跳动、扭曲、重复!
三位神明的攻击,被硬生生“卡”在了时间与空间的夹缝里!橘猫的尖啸,竟短暂地干扰了神明的“时间感”和“因果律”!
“这是……时间反噬?!”潘多拉爆米花都忘了吃,紫眸中闪过一丝惊异,“小东西被逼急了……连‘守门人’的本源都……”
南野贤眼神一凝。他清晰地感受到【星时计】的疯狂运转,以及橘猫体内那与沙漏同源的、属于赫尔海姆“死寂冥乡”深处的、最本源的“时光之沙”正在剧烈消耗!小家伙的身体在金光的包裹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虚弱!
“后勤主管!”南野贤低喝一声,瞬间做出决断。
不能让它再透支了!
他猛地抬手,五指张开,对准了被橘猫尖啸干扰、动作陷入时间泥沼的三位神明!
识海中,【星时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金色沙尘如同风暴般倾泻!炽红的【终焉焰火】权能核心被疯狂抽取!
权能全开:【时之隙·万华镜牢·神代特供版】!
“咔嚓!咔嚓!咔嚓——!!!”
这一次的碎裂声,响彻了整个维度!
以秀知院中庭为中心,方圆数百米的空间被瞬间切割、复制、折叠成无数块巨大的、棱角分明的镜面碎片!每一个碎片都倒映着阿波罗、奥丁、金色棺椁的身影,但他们的动作被定格在不同的时间节点上——阿波罗的长矛回缩、奥丁的投掷定格、棺椁的光芒闪烁……时间的连续性被彻底粉碎!空间的统一性被强行割裂!
三位至高神性,连同祂们未发出的攻击,被硬生生封入了无数个自我矛盾、自我循环的时间碎片牢笼!
万华镜牢内,传出神明们愤怒到扭曲的咆哮,但声音也被割裂成了无数破碎的回响,如同坏掉的收音机!
“搞定。”南野贤放下手,脸色微微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一下消耗巨大,【终焉焰火】储备肉眼可见地下降了一截。他迅速将肩膀上光芒黯淡、几乎变成半透明的小橘猫捞回手心,小家伙虚弱地“咪”了一声,小脑袋一歪,彻底昏睡过去,额头那枚沙漏虚影也隐没不见。
“哎呀呀,孩子真能干!”潘多拉拍着小手,一脸“我家崽最棒”的得意,“不过嘛,困住大家长们只是暂时的哦?等祂们理顺自己的时间线,麻烦更大呢~”
她飘到南野贤身边,无视了他冰冷的眼神,笑嘻嘻地往他口袋里塞了一把焦糖爆米花:“所以,趁现在,快跑路吧!妈妈给你准备了‘暑期夏令营’的船票——目的地,‘奥林匹斯神山亲子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南野贤看着手心昏睡的橘猫,又感受了一下识海中【星时计】的消耗,再瞥了一眼万华镜牢中那三个正在疯狂冲击时间碎片的身影……
他面无表情地把爆米花掏出来,塞回潘多拉手里。
“船票免了。”
他转身,拎起地上昏迷的数学老师(顺手用【片断剥除】清理掉他嘴角的白沫),对着吓傻的学生会众人和雪乃方向,语气平淡地丢下一句:
“通知校工,维修费账单寄给希腊神系(阿波罗)、北欧神系(奥丁)、埃及神系(棺椁那位)。”
又指了指潘多拉:“还有她。”
然后,他抱着猫,拎着老师,无视了身后潘多拉“诶诶诶?别这么无情嘛!”的嚷嚷,以及万华镜牢里越来越狂暴的撞击声,慢悠悠地朝着医务室方向走去。
背影慵懒,步伐稳健。
仿佛身后困着的不是三位暴怒的至高神,而是三只吵着要罐头的大橘。
刚走出几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全能女仆A】:紧急报告。全球监测到37处新的超高能量爆发点,形态与“潘多拉魔盒”虚影高度吻合。能量读数正在突破历史峰值。关联神明特征:混沌、无序、疯狂。预测:大规模“认知污染”与“现实扭曲”即将爆发。
附加:您订购的顶级金枪鱼猫条和特浓焦糖布丁己送达医务室。
南野贤脚步未停,低头看了一眼手心昏睡的小猫。
“啧,”他低声吐槽,带着一种被强行安排了加班行程的无奈,“‘夏令营’的预习资料……还真是‘丰厚’。”
窗外,被【万华镜牢】扭曲的天空光怪陆离。
窗内,魔王抱着猫,走向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