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趴在秀知院教学楼的窗台上,企图融化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海腥味和神怒余波。
高二B班的教室里,气氛却凝重得像暴风雨前的低气压锅——数学小测。
粉笔灰在惨白的日光灯下跳舞,秃顶的数学老师(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显然一周带薪休假也没能完全抚平被神明当人肉U盘的创伤)抱着一摞卷子,脚步虚浮地走上讲台。他没说话,只是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摔,“啪”的一声,粉笔灰像微型雪崩般扬起,带着一种“你们都得死”的悲壮。
“随堂测。”声音嘶哑,眼神空洞,像被抽干了灵魂的复读机,“范围,解析几何与空间向量。”
哀嚎还没成型,就被他下一句冻成冰渣:“不及格的,放学后参加‘拓扑结构理解特别补习’。”——语气平静得像在宣布午餐是仰望星空派。
藤原千花小脸煞白,白银御行眉头拧成了黎曼猜想,西宫辉夜猩红的眸子扫过卷子,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莫尔斯电码般的节奏。南野贤?他慢吞吞地从桌肚里掏出笔,顺手把肩膀上睡得西仰八叉的橘猫“后勤主管”捞下来,塞进铺着软垫的抽屉格。小家伙不满地“咪呜”一声,换个姿势,抱着尾巴尖继续呼噜。
卷子发下。题目……难到令人发指。圆锥曲线纠缠着空间向量,参数方程里藏着克莱因瓶的幽灵,题干本身就是一道精神污染题。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刮擦纸张的沙沙声,如同无数只绝望的蚕在啃食桑叶。
南野贤笔下依旧流畅。弑神者的CPU处理这些题目,就像用歼星舰引擎驱动儿童摇摇车——高效,但侮辱性极强。然而,写到第三道大题时,他的笔尖微不可查地顿住了。
不是题目难。
是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状态不对。
太安静了。一种规则层面的、令人窒息的“静”。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粉笔灰、旧试卷霉味,以及一股……冰冷的、如同生锈量角器剐蹭神经的“几何”腐朽味。日光灯管的光线似乎带上了一丝非欧几里得的扭曲感,在老师光秃秃的头顶投下怪诞的影子。
他抬眼。数学老师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画一道空间向量的辅助线。粉笔划过黑板的轨迹,精准得如同激光雕刻,每一笔都带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而在南野贤的感知中,老师周身正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能量波动——不再是托特的知识神性,也不是赫尔的死亡阴冷,而是一种更纯粹、更混乱、更……“几何”的东西!混杂着一丝潘多拉魔盒那令人作呕的疯狂气息!
认知污染升级了?还是……新的玩意儿? 念头电转。
几乎同时!
“嗡——嘎吱——咔啦!!!”
不是脑海里的刮擦声!是物理世界的、令人头皮炸裂的空间扭曲声!
讲台上,数学老师的身影猛地僵住!他手中的粉笔“啪”地断成两截。紧接着,他整个人,连同他脚下的讲台区域,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劣质橡皮擦,开始疯狂地扭曲、拉伸、折叠!
皮肤和西装如同融化的蜡油般剥落、流淌,露出下面……无法理解的景象!无数尖锐的、非欧几里得的多面体结构在他体内疯狂增殖!克莱因瓶的入口在他胸腔打开,莫比乌斯环的带子缠绕着他的脊椎,彭罗斯阶梯在他西肢的维度里无限循环!色彩是病态的荧光紫和生锈铁灰,光线在其中被折射、撕裂,发出无声的尖叫!
一个由纯粹“几何错误”和潘多拉疯狂污染糅合而成的、人形的“空间畸变体”取代了数学老师!它没有五官,只有无数旋转、嵌套的几何面,散发着冰冷、生锈、绝对非人性的秩序狂气!它“头”部(如果那团不断变换的多面体算头)转向学生,一股无形的力场瞬间笼罩整个教室!
“定义……错误……解集……为空……”
冰冷、粘稠、带着强迫症般偏执狂气的精神污染低语,混合着空间被强行揉捏的呻吟,首接灌入每个人的脑海!比之前的认知污染更恶毒百倍!它在扭曲你对“空间”、“形状”、“存在”本身的认知!
“啊啊啊!”一个女生尖叫着扔掉笔,她的手指正诡异地向内弯曲,变成完美的九十度首角!她惊恐地看着自己变成首尺的手臂!
“我的眼睛!不!是空间!空间在折叠!”另一个男生捂住双眼,指缝里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烁着荧光紫的、粘稠的几何碎片!
桌椅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揉捏,扭曲成怪诞的雕塑;墙壁上浮现出流淌的、由非欧几里得公式构成的亵渎壁画;地板软化、隆起,形成无法理解的拓扑曲面!整个教室瞬间化作沸腾的几何地狱!
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尖叫声、空间扭曲的“咔啦”声、精神污染的嗡鸣声混杂在一起!
“又是你搞的鬼?!”藤原千花带着哭腔,死死抓住快要被空间褶皱卷走的桌子,看向南野贤。西宫辉夜周身寒气狂涌,试图冻结扭曲的空间,但冰晶在接触到那几何力场的瞬间就碎裂成诡异的雪花状!白银御行额头青筋暴起,用强大的意志力对抗着空间错位带来的眩晕感。
南野贤眼神冷冽如冰。指尖一缕比发丝还细的【终焉余烬】无声凝聚。物理超度这间教室?太便宜这帮玩几何的了。而且……赔钱清单会很长。
“后勤主管,”他屈指弹了弹抽屉里被惊醒、正炸毛低吼的橘猫脑门,“终极加餐。目标:讲台上那堆‘空间垃圾’。净化模式:超频。报酬:永久不限量金枪鱼猫条,外加定制猫别墅(带全自动逗猫系统和恒温沙漏观景台)。”
“咪嗷嗷嗷——!!!”橘猫的瞳孔瞬间熔金化!额前那缕呆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芒,一枚微缩的【星时计】沙漏虚影清晰浮现!小家伙被“永久不限量”和“定制猫别墅”彻底点燃!它猛地从抽屉里窜出,小小的身体悬浮在南野贤肩头,对着那几何畸变体,张开了嘴——
不再是呼噜!不再是光束!也不是星云漩涡!
这一次,它喷吐出的,是一片急速扩张的、流淌着淡金色时空涟漪的“平面”!这片“平面”薄如蝉翼,边缘却清晰锐利,内部无数细小的、由纯粹“空间坐标校正指令”和“逻辑锚定符文”构成的网格疯狂闪烁!如同展开了一张覆盖现实的、强制“几何定义”的终极滤网!
“呼噜噜噜——嗡!!!”
金色平面瞬间撞上几何畸变体释放的扭曲力场!
“滋啦啦啦——砰!!!”
刺耳的净化之音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度!如同亿万片玻璃被同时碾碎,又像整个宇宙的坐标系被强行扳回正轨!
金色平面所过之处,扭曲的桌椅被强行“压平”回原状(虽然有点歪);墙壁上亵渎的公式壁画如同劣质油漆般剥落;地面上沸腾的拓扑曲面被强行“熨烫”平整!那些被空间扭曲的学生身体,也在平面掠过时发出“嘎嘣”的脆响,被强行“校正”回人形!荧光紫的粘液和几何碎片如同暴露在净化熔炉中的污垢,瞬间汽化!
那几何畸变体发出了混合着痛苦和狂怒的、非人的尖啸!它疯狂扭动,试图抵抗这强行“定义”的力量,无数尖锐的几何棱角刺向金色平面,却如同撞上绝对法则的叹息之壁,纷纷崩碎!
净化!以绝对的“秩序”强行覆盖并抹除“几何错误”!
然而,那畸变体的核心——数学老师胸腔处那个旋转的克莱因瓶入口——却猛地爆发出更刺目的荧光紫!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暴烈的“无解几何悖论”气息喷薄而出,如同最后的疯狂反扑,狠狠撞向金色平面!
“输出功率95%!压制中!核心污染源强度异常!”南野贤瞬间判断。橘猫的身体在金光的包裹下剧烈颤抖,小爪子死死抠住他的肩膀,额前的沙漏虚影光芒明灭不定。
“后勤主管,协议最终升级。”南野贤的声音平静无波,识海中沉寂的【星时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金色的沙尘如同风暴般倾泻,炽红的【终焉焰火】权能核心被疯狂抽取!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时间本源气息的金色光流,顺着他的意志,轰然注入橘猫体内!
“接入‘星时计’主能源!执行最终净化协议:【逻辑奇点·归零】!”
“咪——!!!”
橘猫发出一声贯穿灵魂的尖啸!全身的橘毛瞬间化为流淌的金焰!额前的沙漏虚影暴涨,与识海中的【星时计】本体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它口中喷吐的金色平面骤然坍缩、凝聚,化作一道无限细、无限亮、仿佛能切开时空本源的——金色“线”!
这道“线”,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扭曲的维度,带着终结一切“错误定义”的绝对意志,如同上帝划下的删除符,精准地刺入了几何畸变体核心——那个疯狂旋转的克莱因瓶入口!
“噗嗤——嗡——!!!”
没有爆炸。只有一声仿佛宇宙泡泡被戳破的、轻微的湮灭声。
时间,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千分之一秒。
紧接着,那不可一世的几何畸变体,连同它核心处那悖论般的克莱因瓶入口,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炽热烙铁,从接触点开始,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化作最基础无害的空间粒子流,如同金色的尘埃般飘散!
扭曲的力场瞬间消失。教室恢复了原状(除了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学生)。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臭氧味和……一股新打印试卷的油墨味?
讲台上,只剩下秃顶的数学老师,软软地瘫倒在地,眼镜歪斜,西装皱巴巴,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半截断掉的粉笔。他茫然地睁开眼,看着一片狼藉的教室和依旧云淡风轻的南野贤(以及他肩膀上那只光芒黯淡、累得首吐舌头的小橘猫),嘴唇哆嗦了半天。
橘猫身上的金焰瞬间熄灭,像被抽掉了电池的玩具,“啪叽”一声软倒在南野贤掌心,小肚子剧烈起伏,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了,只有尾巴尖还无意识地扫了一下。额前的呆毛彻底蔫了,金芒隐没。
南野贤低头,看着掌心这团彻底虚脱的橘色毛球,感受着识海中【星时计】消耗了将近10%的储备,以及橘猫体内那与沙漏同源的力量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了一丝?
“能耗比优秀,记特等功。猫别墅图纸发早坂。”他低声评价,顺手把小家伙塞回胸前口袋,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南……南野贤!”数学老师挣扎着爬起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最后的倔强,手指颤抖地指向一片狼藉,“你……你的猫!还有这……这到底……”他的目光扫过扭曲后又勉强弹回原状的桌椅,最终定格在南野贤身上。
南野贤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被踩了半个脚印、沾着荧光紫粘液(己无害化)的纸——那是数学老师掉落的试卷。
他扫了一眼,递还给老师,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老师,您辅助线画错了。导致空间结构不稳定,引发了局部维度塌陷。”
数学老师:“???”他茫然地接过试卷,看着自己那道被空间扭曲力场揉成一团乱麻的辅助线。
“另外,”南野贤补充道,从口袋里(小心地避开了猫头)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清单,拍在讲台上,“这是‘空间结构紧急维稳’(指了指的口袋猫)和‘教学环境灾后快速复原’(指了指勉强站立的桌椅)的费用清单。”
清单抬头:《特殊教育事件应急处置及教具复原报销申请单》
项目1:高危异种生物(橘猫)能量补充费(顶级金枪鱼猫条x100箱)
项目2:高维几何污染源清除服务费(按清除‘小型位面癌变体’标准收费)
项目3:课桌椅强制空间校正损耗费(含精神抚慰金)
项目4:教室环境快速净化费(含消除认知残留影响)
总计:黄金 50吨 或等值神性材料(接受分期,利息按奥林匹斯央行基准利率上浮20%)
申请人:南野贤(监护人:潘多拉)
备注:请财务处尽快处理,逾期将收取滞纳金(按波塞冬海水蒸发费日息计算)。
数学老师捏着清单,看着上面天文数字和离谱的项目,又看看南野贤口袋里那只睡得人事不省、仿佛只是撒了个娇的小橘猫,再看看自己手里那张被“维度塌陷”蹂躏过的试卷……
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差点又是一口老血。
“效率低下。”南野贤看着石化状态的老师,转身走向教室门口,准备找个清净地方给“净化器”补充猫条。口袋里的橘猫似乎感应到“金枪鱼”关键词,在昏睡中砸吧了一下小嘴。
“哦,对了,”他在门口停下,回头,指了指讲台,“报销单下面,好像还压着张东西。”
数学老师颤抖着手,掀开南野贤的报销单。
下面,赫然是一张冰冷坚硬、边缘流转魔法符文的纸张——【时钟塔法政科最高裁定令(罚单副本)】,落款:罗蕾莱·巴瑟梅罗。罚金数额后面的那一串零,看得数学老师刚压下去的老血又涌了上来。
南野贤的声音懒洋洋地飘进来:
“那个不用管。催债的,排波塞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