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庄的马车上,涂山晚晚握着腰间重新串好的玉佩残片,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终于开口:“无暮,我两日后...... 要回涂山了。”
车轮碾过石子的声响突然清晰起来。王权无暮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良久才轻声道:
“这么急?你的伤......” 他回头望向车厢内,暮色勾勒出她侧脸柔和的轮廓,却掩不住眼底的倦意。
“苦情树新诞狐妖,需我回去赐名。” 涂山晚晚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指尖无意识着玉佩缺口,“这是涂山大事,不能耽搁。”
王权无暮没有追问。他记得昨晚银月守卫匆匆离去的身影,也察觉到三少爷那句 “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让她慌乱的神情。
马车驶入庭院时,他突然说:“今晚子时,我带你去个地方。”
子时的风裹着露水的凉意,涂山晚晚披着斗篷来到约定的回廊。王权无暮倚着朱红廊柱,手中提着盏莲花灯,暖黄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跟我来。” 他递过灯盏,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似被烫到般迅速分开。
穿过七拐八绕的小径,一座隐在竹林后的高台出现在眼前。高台西周挂满纱幔,随风轻扬,抬头望去,漫天星辰仿佛触手可及。
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坛桃花酿,酒坛封口的红布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
“这是去年杜嫦姐姐亲手酿的,我从她那顺来的。” 他斟满两只白玉杯,月光落在杯沿,将酒液染成琥珀色,“原本想着等....罢了。”
涂山晚晚端起酒杯,酒气混着桃花香漫上鼻尖。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她望着他被烛火映暖的侧脸,突然很想把所有秘密都倾吐出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无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王权无暮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时,耳尖泛起薄红:“初见你时你为救一老奶奶与黑袍人搏斗,后来又拼死护着那些孩子...我从未见过如此...”
他声音渐低,“如此炽热的人,这跟我从小所闻所学的完全不一样。”
涂山晚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山间的风掀起她的发梢,她却浑然不觉,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王权无暮伸手替她捋顺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擦过她耳畔时,像是不经意地顿了顿。
“这是我小时候偷跑出来看星星的地方。” 王权无暮将披风铺在地上,“父亲总说观星无用,可我觉得......” 他忽然噤声,耳尖泛起薄红。
涂山晚晚挨着他坐下,莲花灯的光映在她眼底,比星光更亮:“觉得什么?”
“觉得在这片星空下,一切烦恼都能暂时放下。” 王权无暮望着浩瀚星河,声音渐渐放松:
“小时候练剑练到疲乏,就会来这里。对着星星说话,好像它们真的能听懂。”
“那你现在......还会对着星星说烦恼吗?” 涂山晚晚轻声问。
王权无暮沉默许久,转头看向她:“现在有你了。”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重锤般砸在涂山晚晚心上。
她看着他耳尖的红意蔓延到脸颊,突然想起白天三少爷说 “这呆子心软得很”,原来他的温柔,都藏在笨拙的举动里。
“无暮,你......”她刚开口,王权无暮己抢先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我不会问。但如果你需要我,我......” 他攥紧又松开拳头,“我会一首在。”
夜风卷起涂山晚晚的发丝,有几缕拂过王权无暮的脸庞。他伸手替她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珍宝。
涂山晚晚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想起白狼妖的牺牲,想起三少爷的警告,眼眶突然发烫。
“谢谢你。” 她靠在他肩头,感受着对方骤然紧绷的身体,“我也会保护你的,无论发生什么。”
梆子声惊起林间飞鸟,扑棱棱的振翅声打破了望星台的静谧。
王权无暮望着并肩而坐的影子,在月光下交织成温柔的弧线,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肩,将她轻轻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夜里风大,仔细着凉。”
涂山晚晚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脸颊发烫得厉害。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剑穗香,混着桂花酿的甜,让她几乎要沉醉其中。
她望着星空,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浪漫桥段,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无暮,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人们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哦?” 王权无暮低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那你可有什么愿望?”
涂山晚晚眨了眨眼,狡黠地转头与他对视:“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可话虽如此,她心里却默默想着,若真有流星划过,她只愿能护他平安,携手度过这乱世风波。
就在这时,一道璀璨的流星突然划破夜空。涂山晚晚惊喜地轻呼一声,下意识抓紧了王权无暮的衣袖:“快看!流星!”
王权无暮却没有看流星,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涂山晚晚脸上。她眼中闪烁着比星光更耀眼的光芒,绯红的脸颊在月光下如同一朵娇艳的花。
星河璀璨,纱幔轻舞。两人谁也没再说破那些未出口的情愫,却在这方星空下,无声地交换了守护彼此的誓言。
首到莲花灯渐渐熄灭,王权无暮才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回去吧。”
回程路上,涂山晚晚悄悄牵住他的手。王权无暮浑身一僵,却在她试图抽回手时反握住,十指相扣。
星光落在交叠的手背上,仿佛将这一刻永远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