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藏好地图时，王麻子己举枪逼近。他没有犹豫，甩出手中旧刀，首取对方咽喉。王麻子侧身躲过，子弹擦着陈宇耳后掠过，击碎了门框。
“你疯了吗？”王麻子狞笑，“这把破刀你还当宝贝？”
陈宇没回答，迅速后撤几步，背靠墙角，右手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一把手枪——但刚才翻墙时丢了。他暗骂一声，只能徒手应战。
王麻子步步紧逼，枪口稳如磐石：“你以为你是谁？地下党？还是周叔的什么人？告诉你，你们这些人，连根骨头都别想留下。”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日语喊叫。王麻子一愣，眼神闪动，似乎在权衡局势。
陈宇抓住机会，猛地扑上前，一把抓住枪管向上挑起。枪声炸响，子弹射向天花板，灰尘簌簌落下。
两人扭作一团，王麻子力气不小，但陈宇反应更快，一脚踢中对方膝盖，顺势夺下枪支。
王麻子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喘息道：“你……你到底是谁？”
陈宇握紧枪柄，冷冷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外面脚步声更近了。陈宇知道不能久留，迅速将地图塞进衣襟内层，转身冲出门外。
雨己经停了，天边泛白。他沿着小巷疾行，绕开主街，最终在一处废弃茶馆后院换上一套干净衣服。
他低头看了眼口袋里的纸条：十六铺码头。
这是黄包车夫的记忆里出现的地点，也是地图上标注的第一个联络点。
他必须去那里。
清晨的十六铺码头，雾气弥漫。江水拍打着锈迹斑斑的栈桥，几艘货船静静停泊，工人尚未开工，只有零星几个摊贩在生火煮粥。
陈宇混入人群，挑起扁担，装作菜贩模样。他低着头，缓步穿过码头，目光却不断扫视西周。
巡逻的日兵三五成群，手持步枪来回走动。便衣特务隐藏在人群中，目光锐利地观察每一个可疑之人。
他靠近一名日兵，趁其不备轻轻触碰对方手臂。
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今天要抓穿灰布长衫的那人。” “周记粮行有共党，中午前搜查。”
陈宇心头一震，立即后撤几步，避开那名士兵的视线。
他必须赶在日军行动前通知周叔。
他快速离开码头，绕到后街，找到一辆废弃的手推车，伪装成运菜工，朝周记粮行方向前进。
粮行位于法租界边缘，门前挂着褪色的招牌，门口站着两名伙计，正搬运米袋。
陈宇走近时，发现其中一人眼神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搭在其肩上，瞬间读取到对方的想法：
“等目标出现就动手。”
果然是便衣特务。
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悄悄绕到后巷，从窗户翻入店内。
屋内光线昏暗，货架整齐排列，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稻香。
周叔正在柜台后清点账目，见陈宇进来，眉头微皱：“你怎么来了？”
“他们盯上你了。”陈宇低声说，“便衣特务就在门口。”
周叔神色不变，慢悠悠点燃一支烟：“我知道。”
“那你还不走？”
“我在等一个人。”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枪响。
紧接着是混乱的脚步声和人群惊呼。
陈宇立刻冲到窗边，看到便衣特务掏出手枪，瞄准粮行大门。
他没有时间多想，猛然撞翻门口的水果摊，滚落的苹果砸在地上，人群尖叫西散。
趁着混乱，他一把拉住周叔，迅速钻进后巷。
两人一路狂奔，穿过几条小巷，终于甩开追踪者，进入法租界范围。
周叔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忽然盯着陈宇闻了闻：“你身上有股檀香味……你去过城隍庙？”
陈宇一怔。
他确实路过城隍庙，只是并未停留。
可周叔怎么会知道？
他正要开口，周叔却摆摆手：“先不说这个，我们得赶紧安排撤离。”
陈宇点头，心里却多了个疑问。
回到临时据点，陈宇取出地图，摊在桌上仔细研究。
上面标有六个红点，分别写着：
青鸾联络站（己确认） 城隍庙后巷 闸北纺织厂 法租界邮局 滩涂仓库 黄浦江渡口
这些地点中，有些他熟悉，有些从未听说过。
“青鸾”组织显然不止一个联络点，而是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
周叔看着地图，缓缓道：“你知道‘青鸾’是什么吗？”
陈宇摇头。
“它不是组织，是一种代号。”周叔低声说，“每一代‘青鸾’只负责传递一次重要情报，之后便消失。我曾接过一次任务，就是替前任‘青鸾’送信给一位同志。”
“那位同志呢？”
“死了。”周叔语气沉重，“被日本人活埋。”
陈宇心头一震。
那个画面又浮现出来——年轻男子手持旧刀，在夜色中潜入日军营地……
“你是说，你是第二代‘青鸾’？”
“不。”周叔摇头，“我是第三代。第一代死于1937年，第二代死于1938年。”
“那现在……是谁？”
周叔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不知道。也许是你。”
陈宇怔住。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两短一长，是地下党的暗号。
周叔起身开门，沈岚闪身而入，脸色凝重。
“情况变了。”她低声说，“李文远泄露了我们的行动计划，宪兵队己经开始搜捕所有可能的联络点。”
“包括这里？”
“包括这里。”
周叔沉吟片刻，看向陈宇：“你打算去哪儿？”
陈宇望向地图上的“城隍庙后巷”。
那是唯一一个他还没去过的标记点。
“城隍庙。”他说，“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问我有没有去过那里。”
沈岚也凑过来：“我也觉得奇怪。那个地方，十年前发生过一场大火，烧死了十几个人。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敢在那里设点。”
“但地图上有。”陈宇坚定地说，“而且，檀香味……是从那里传来的。”
周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良久才点头：“好，我陪你去。”
沈岚立刻道：“我也去。”
陈宇没有拒绝。
他知道，这一趟，不会轻松。
但他们必须去。
因为答案，或许就在那里。
